起初何似飞写诗时会被这声音给打断思路,后来便渐渐习惯,让自己所有思绪沉浸在考卷上,答题进程并没有被耽搁。
这场雨一直下着,中间可能停过片刻,但很快又接上了。
好在即使乌云盖顶,午间的时候天色也还算亮堂,何似飞吹灭了蜡烛,赶紧将自己的草稿检查两遍,誊抄上答卷。
他不知道这雨会不会下到明日傍晚收卷时,但他能肯定,即便是雨停了,只要不出太阳,周围便会一直这么潮湿……
这样的环境下,答卷上的墨迹容易晕染。即便何似飞用得已经是市面上较为上等的墨条,这种情况还是不可避免。因此,便需要更多的时间晾干答卷。
何似飞誊抄好后,又打了一份草稿,打算明日精简一下再誊抄。
这会儿天色已经大暗,周围撑着伞来回去如厕的学子不断增多。
何似飞将自己放进火盆中的甘薯捞出来,打算煮些姜汤。这才会试第二日,他就因腿脚湿冷感觉体内似乎有寒气,得赶紧预防风寒上身才是。
在煮姜汤过程中,何似飞借着火光检查了一下自己答卷上墨迹的情况,见其没有晕染,但纸张还是颇有些潮湿。于是,何似飞将纸张放在锅子斜上方,借炭火的热度将纸张稍微烤干一点点。
——这个何似飞之前听前辈们提起过,甚至之后自个儿还在家练习了一番。
毕竟一般潮湿的东西,若是在火上烤干,纸张便会皱皱巴巴,看起来颇不美观。
因此,才需要‘技巧’。
不可直接接触明火,须得在炭盆上架了锅子后,将纸张置放于自己掌心能感觉到些许热度的位置,慢慢烘烤。
何似飞感觉前人的智慧当真是无穷的,就连这种细节都注意到并且想出了对策。
由于他为了省炭火,炭盆温度不算高,姜汤煮得慢,何似飞烤完今日的答卷,又闲情逸致的烤了昨日的。
中途有考生撑伞走过何似飞的号房,隔着一层淅淅沥沥的雨幕,见昏暗的灯火下,这位虽然才十六岁,却已经名声颇高的少年坐在炭盆旁,垂眸拿着纸张,即便姿态中带了一点点不经意,依然让人移不开眼。
要不是时机不对,他们几乎要当场与这位少年交换名帖,约定日后再一道参加文会。
何似飞将这两日的答卷烤完,又把自己之前找士兵要的油纸伞撑开,将答卷一张一张卷在里面,再将油纸伞虚虚合了一半。
油纸到底能防一些水,明日傍晚就要收卷,他可没时间将这些再烤一遍了。
当夜,何似飞打水、如厕后,将剩下一半炭火放在炭盆里,随后将炭盆放在自己脚边,再将油纸伞斜靠着放在墙角,安顿好一切后,才终于睡去。
至于为什么要给三个时辰的晚上留一半炭火,那是因为夜晚温度更低,身上这双层单衣压根就不够御寒。不把炭火烧得旺一些,若是被冻死,可能暂时都无人发现。
所以,一半炭火是白日接近六个时辰用,剩下一半是夜晚用。
何似飞此前对雨天并无多大感觉,虽然他不喜欢黏腻湿冷的感觉,但一旦下雨,他总能睡得更熟一些,而且起来后精神头更不错。
两相抵消,导致他觉得雨天和晴天各有益处。
但何似飞忽视了一点,雨天助眠……那是得睡在柔软的棉被窝里,而不是硬邦邦的板子上。
这没有丝毫温度的板子几乎加深了那种无处不在的黏腻湿冷感觉,让何似飞觉得浑身都不对劲,即便是晚上吃了热甘薯,还喝了姜汤,依然觉得自己身体状态有点差。
但为了明日能有精力答题,何似飞依然得强迫自己睡下。
不知过了多久,何似飞终于再也不多想其他,大脑内安静下来。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是感觉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湿漉漉的。意识未曾完全清醒,何似飞先摸上自己的脸……是冷的水。
有那么一瞬间,何似飞在想这是血还是水。
但当第二滴砸下的时候,何似飞便立刻苏醒过来。
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这号房也不能免俗的漏雨了。
何似飞借着号房外的号灯起身,先摸了摸自己放考卷和答卷的油纸伞,见其周围依然是干燥的,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
随后,他对着自己斜前方的士兵举手,在士兵看过来时,又轻轻摇了两下铃铛。
士兵走近,道:“何事?”
何似飞道:“大人,号房漏雨。”
士兵示意他点亮蜡烛,他要检查一二。
何似飞现在只剩下一根蜡烛,有些不舍点,但他更担心稍微漏一点雨,没有及时修补,之后成了更大的一个窟窿,就不好补了。
于是他点了蜡烛,起身同士兵一起朝着房顶看。
确实有一团洇湿的痕迹。
士兵颔首,道:“稍等,这就来修补。”
经历过白天一天的忙活,修补房顶的士兵已经特别得心应手,不到一盏茶功夫便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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