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星正跃跃欲试,心中想着未来命数,捧着签盒轻轻摇晃,不多时,便掷出一支,那妇人捡了来看,却是根光光的白板,旋即告罪道:姑娘莫怪,想是家中小儿调皮,将未画的原签掺了进去,请抬抬贵手再抽一支罢。
谁知那一旁的垂髫稚子却脆生生道:娘,那不是未画的签儿哩,上面分明有画儿。
文娘笑道:你这小儿倒不怕生,便给咱们说说这签上所绘何物,说的好了赏你糖吃。
那小孩对文娘和辰星唱了个喏,小大人般正色道:回姑娘奶奶,这根签上画的是美人游园扑蝶图哩。
文娘道:这却是胡说了,分明是光光的一个板,哪里来的美人蝴蝶?
小儿道:奶奶却不知,那花园走了水,烧的光光,将蝶儿惊走,美人追着蝶儿也走了,是以一片光光,只剩个板哩。
童言可爱,大家轰的全笑起来,文娘摸摸那小儿头顶,让人厚厚的赏了,喜的那妇人跪在地上不住拜谢。
趣事一件,平添些欢快,文娘携了辰星,手拉手进了佛堂。
却说这刘娘子请辰星上山难道真是为了进香拜佛么?但凡这妇人心中存了一些儿佛家的善根也不至为一己私欲,坏了闺阁女子的清白,此番不过是找个由头,二次给那刘士远掮芳引玉,正合了那句话: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皆是可,最毒妇人心。
今日原本的知客大和尚慧显去了城中与人做道场,由小徒弟智明带班,那智明虽只是个十来岁的青皮小沙弥,为人却极灵精,见二女拜了会子佛,都有些倦意,便恭敬道:刘大奶奶和姑娘礼佛劳顿了这许久,想是乏了,寺中专为女檀越在山后开了片院子,环境极是清幽,再没闲人打扰,这时节恰逢金菊盛开,森然雅畅,二位贵客不若去歇歇脚,吃盏茶,也好避过午时炎热。
文娘见辰星并无拒绝之意,便对智明道:赶上花期却是意外之喜,小师傅请领路吧。转对辰星道:我家在华空寺常年供奉灯油,也随家母在此吃住过几日,确是整洁清爽,寺风极其严整的。
辰星点头应道:姐姐做事自然万千妥当,在家时娘就了说让我随姐姐行事。
一行人由小僧领进后院,众人眼前豁然开朗,定睛观瞧,真真是个好去处:翠竹环绕,凤鸣森森,琼英满地,白柳横坡。黄菊舒金枝头抱,风送秋波暗暗香。竹林深处,散落几点翠轩。小窗朱户,便是休憩所在。
姐妹落座亭中吃了会子茶,忽有丫鬟急报,说是驾车的刘栓冲撞了进香贵客的马车,对方蛮霸不堪,扬言非要打死刘栓不可,两伙人在山门已是闹的人仰马翻,下人们不敢处置,只好报与大奶奶知晓。
文娘一听柳眉倒竖,问道:可知是对家姓甚名谁?
丫鬟道:是东三坊的齐家。
文娘听是齐家,登时转怒为笑,向辰星道:让妹妹见笑了,此事真就得姐姐出面才成,那齐家老爷论辈分是我的舅爷,想是中间些误会,待我过去说和一番就无大碍,只是场面混乱,妹妹却是不便
辰星省得,轻声道:此处甚好,我在此处等姐姐回来便是。
文娘道:真是个再乖巧不过的好人儿,此处虽稳妥,妹妹也别远走,乏了就进屋去睡会子,姐姐去去便回。
辰星点头应了,文娘起身整了整仪容,携婢窈袅离去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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