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由过马嵬—杨贵妃吊死马嵬坡,臧洪杀妾侍兵,刘安杀妻侍客,白起杀妻求将,身为妻子或是宠妃尚是如此,遑论是我们。」
事已至此,紫鳶也不欲再想,唯有转过话题道:「你是怎么躲在那个山洞的?」
眠樱波转映流花,温声道:「那群匪人可能是知道靳大人追过来了,所以纷纷逃走,我也乘机逃出去,但逃到一半时实在没力气,所以在那里倒下来。」
那些匪人想必知道了靳青嵐的真正身份,也猜到眠樱只是引蛇出洞的诱饵,所以他们没有把眠樱充作人质,但眠樱被他们关了几天,指不定听到他们的不少秘密,他们竟然不杀人灭口再逃走,这似乎不太合理。
可是这些念头只在紫鳶的心里转了一圈,没有留下什么痕跡,只要眠樱回来了,其他事情对紫鳶而言只是无关痛痒。
眼见眠樱愈来愈趑趄,紫鳶索性弯下身来,回头招手道:「你快点上来。」
「可是……」眠樱有点诧异。
今天紫鳶走了不少路,早已弄得云鬟低坠凤犀簪,娇汗易晞凝醉玉,不比眠樱好多少,但他的一双秋水明眸却洋溢着笑意,说道:「没有可是。」
眠樱微微一笑,这似乎扯动了脸上的伤口,使他眉黛轻顰,他小心翼翼地爬到紫鳶的身上。
虽然眠樱玉软花柔,靠在紫鳶的背上也不硌手,但紫鳶自幼就养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只走了几步就喘着粗气,几乎连带着眠樱摔倒了。
「我还是下来吧。」
紫鳶眉际生春晕,婉转楚波如怨,噘嘴道:「山路险要,难道我还让你一人踽踽独行吗?」
眠樱伏在紫鳶的肩膀上,双眸琉璃漾水波,甜丝丝地道:「谢谢你。」
他的温热吐息在紫鳶的颈间縈绕不去,明明这几天过得颠沛流离,他的身上还是散发着那股幽香,也就是这幽香最后救了他。
「我们之间说什么客气话。」
紫鳶走得慢吞吞的,心里却是久违的踏实,背后的温度告诉他,眠樱是真的回来了,他恨不得就这样背着眠樱,一直走到天荒地老。
晴光瀲灩,湿影摇花碎,红随远浪泛桃花,雪散平堤飞柳絮,紫鳶抬头看着柳花团作絮,不禁感叹道:「柳絮飘泊亦如人命薄,嫁与东风春不管。」
眠樱伸手接着一片柳絮,春风飘来,杨花颺白,絮软丝轻无系绊,很快便轻飘飘地飞走了。他合起掌心,低头看着指甲,指甲上鲜红的凤仙花汁早已褪色,指甲的边缘也是凹凸不平。
微垂羽睫,流光在睫毛的柔美弧度上飞舞,却照不进琉璃色的眼眸里,眠樱幽幽地道:「任他随聚随分,只要有心,或许可以好风频借力,送我上青天。」
紫鳶彷彿从那句话听出什么东西,但那东西一闪而过,来不及抓紧头绪已经消逝。他回首看着眠樱,天青垂水,飞絮濛濛,柔柳摇摇,堕轻花无影,眠樱正浅笑地看着他,那一剎那彷彿只是紫鳶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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