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于凤怡床榻,探手,仍有鼻息。没死,活得不错,难受的是现世里焦躁烦闷的他才对。楚流挑眉,面容有些焦躁,食指凭空一划,从破出的空间中取出几张符纸。楚流不擅卜卦问道,修的符咒多是攻击类,辅人心性的唯有一支清心咒,还是为了江城梅与他大婚时安抚被符咒控制下的反噬情绪特意学的。米黄色的符纸在灵气灌注下有了生命,依贴在凤怡的命脉支系再又消弭殆尽,终是平和下身体里那股炽烈紊乱的气息和他最初与江城梅神识交融的气息近乎无差。
城梅。楚流低声唤道。
我在。江城梅应。
你的师兄,在宗内平时如何被师门评价?楚流有些犹豫,我是说,他确也有薄名,但我平日里并不屑多说到这儿,楚流顿住了。他一贯瞧不起合欢宗子弟,哪怕其中不少人并不精双修流派,他仍旧觉得同他们交好是件不耻的事。
凤怡?凤怡他资质颇佳,火木双灵根,水剑舞得也好。我习上善诀时也都是由他指点修行的江城梅还在搜刮脑内对师兄的印象,那边的楚流脸色却变了又变。
他探过凤怡的丹核,并非是江城梅口中的双灵根,而更甚于是普通的杂灵根。他肺腑胸腔内尽是内伤,微弱连延的内息呈透明色,也不是那火木灵根下的瑰丽红绿。躺在床榻的凤怡宛如一个废人,只有澎湃的灵力仍旧传递了一个信息,凤怡的境界仍然同楚流同位,可他的身体却脆弱得好似才筑基。
城梅,你来。楚流回头,目光如炬,江城梅有些犹豫,手攥着嫩黄的衣角,被楚流夺在手中,回宗后有试着运转心法吗?
江城梅摇头,楚流抿嘴也笑。他固然知道这江城梅爱偷懒,同他欢好的日日夜夜浸润下都不曾明白他的偏心。
你已然元婴炼丹,星机阁中有符铃加持,你的银饰里还添了不少我画的避雷符。虽无雷劫,但你已有金丹境界。楚流的银眸闪着细碎的光,收起了平时讥诮的冷漠,似水柔情。他趁江城梅愣神,拉过女子,将额抵在她的腹部,软香如云,灵府相触,江城梅并不忌惮楚流,楚流的灵识于是得以轻松叩入,他拨开层层纯色的云雾,水汽后纠缠着两枚剔透似钻的灵核,一枚红似火,一枚鲜翠欲滴。
这是什么?江城梅闭眼惊呼,她的灵识也顺着楚流一道瞧见了,楚流银眸微动,嘴角沉了下来。
道心对于楚流而言是何物?他从小不解。他天资聪颖,才艺卓绝,是柯海仙尊唯一的内门弟子。柯海教导他习武修性,手握符铃参破天机命门,只待他飞升大乘,以神光善性反哺星机阁,几百年来他未曾动心,迟迟未证无情道。师尊劝言说是他心中并无道心大爱。
何为道心?何为大爱?楚流合眼,灵识化为实体,水色的软剑徐徐升起。这是江城梅的本命剑,本该寸步不离的挂在她腰间的命定武器,却阴差阳错在二人交好欢合时温养化身,听命于了境界更高的楚流。
命定之人,命格之剑。就因为天命赋予他与某人姻缘纠葛,他就要去顺承强求吗?水绿色的软剑回应了主人波动的精神力,剑身碰撞着流动的内息,嗡嗡作响。
城梅,我有一计可以救你的师兄。楚流舔了舔唇角,目光如炬,近乎狂热地扫过江城梅稚嫩懵懂的脸。
无论条件为何,我都应允。江城梅爽快一笑,眉间积压的烦闷顷刻间清扫一空,楚流看得痴迷,手指微颤,那把水剑兀自嗡鸣,飞入江城梅的手中。
你的本命剑祝清,收好了。楚流也笑,阴郁的面容逐渐明朗,银色的眼眸中闪过点点水光,我想同你重修旧好,不求再同你结为道侣,只期盼你留我余地,助我证道。
蓝紫与赤粉的灵气交缠纠葛,江城梅身躯一轻,再度睁眼已不在自己的灵府之中,她低头,楚流半跪在床榻,捏着她的指尖,无情的薄唇含羞带怯,竟是贴在她的指根落下无限深情一吻。
城梅,助我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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