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特意跟那教养嬷嬷学的,就是为了今日。“奴婢田雀儿,给皇后娘娘请安。”兰溪捏过那卖身契,看着地上恭敬行礼的田雀儿,眸底闪过赞赏之色。这卖身契,她原本打算留个月,再给这小丫头的。可这小丫头太上道,过于讨她欢心……她倒愿意多给她几分信任。“起来吧。”兰溪笑容渐起,将卖身契和那百两银子的卖身钱,都递给她。“既跟了本宫,本宫绝不会亏待于你,这卖身契自己留着吧,本宫身边的人,忠诚从来不靠卖身契。”在田雀儿惊喜的眼神中。兰溪缓缓起身,“田雀儿这名字,不是很衬你,往后便忘了吧,本宫为你取一个新名字,叫青鸾,如何?” 幕后黑手“谢主子赐名!”青鸾满目惊喜,用力地叩头,恨不得把这条命都交给兰溪。“起来吧。”兰溪摆手道:“今日事多,也没时间耗费在这上面,一会儿你跟着腮雪,她会给你讲讲宫中的大概情况,至于更具体的,则需要你入宫后亲自体会了。”“奴婢遵命!”青鸾忙站起来,不敢耽误兰溪的要事,站在她身后,对一侧的腮雪腼腆的笑。“往后,还要仰仗腮雪姐姐帮衬了。”腮雪虽然脾气火爆,但为人单纯率真,听青鸾这么讲,拍了拍胸脯,“放心吧,回宫之后有我和主子罩着你,保管你横着走!”兰溪撇了腮雪一眼。这妮子又飘了。腮雪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多言。……今日出宫要办的事,确实繁杂,不止一桩。安置好这些少女后,还不等喝杯茶的功夫,太监双喜已跟着众侍卫一起,扛着一个鼓囊囊的麻袋,来到近前。他将那麻袋往地上一甩——“呜——”里面传来堵着嘴的呼痛声。双喜抖开那麻袋,将里面被蒙头打了一顿闷棍的人拖出来。正是那说书先生。他仍穿着在酒楼时说书的那身青灰褂子,褂子上却多了好些脚印。原本整齐的须发,如今散乱地摊着,面上鼻青脸肿,好不凄惨。那张开口成书的嘴,被打肿了,如今涨得老高。他的眼睛是三角形的,本就比常人略小些,如今整张脸肿着,愈发将那眼睛挤成一条缝……双喜抽出他嘴里的麻布。
他眯着眼,哆嗦着唇,指着那高座之上的兰溪,“人心不古啊!你这位妇人好生残忍!老夫不过是个走江湖卖艺的,你何必要下此狠手……良心……不会痛吗!”他不过是说书说累了,去个净房的功夫,裤腰带还没解下,就被人兜头用麻袋蒙住,堵了嘴,拖出酒楼塞进马车……一路上又砸又打,要不是这老骨头还算结实,如今他怕成一具尸体了!他说书多年,备受百姓们的吹捧喜爱,就连好些高官贵族都对他青眼有加,怎能受得了此种委屈?越想越气,主动将自己的背景捅出来。“你这妇人,可知老夫的身份?老夫是韦府的幕僚!”“看你这气势,想必也知韦府如今的身份地位吧?当今的摄政王萧长卿,那可是有韦府血脉的王爷!将来问鼎九五之尊,韦府就是真正的皇亲国戚,你这小娘子惹得起吗?”“若识相,你就快些给老夫松绑,磕头道歉不必了,准备个几千两的谢罪银子,今日之辱,便算揭过了!”腮雪将泡好的茶碗递过来。兰溪接过,指尖浸满暖意。涂成锈红色的指甲,轻敲着那薄如蛋壳的杯面,杯面上的童子嬉戏图,因高温,而愈发生动,活灵活现。“韦府吗?”兰溪抿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将茶碗放到腮雪手中。萧长卿的生母,已逝的那位孝仁皇后,便是出自韦家。如今萧长卿复起,这蛰伏多年的韦家,又要冒头了。近日,京中的风言风语,难不成是韦家放出来的?韦家和萧长卿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而兰家和萧长卿,也是达成了合作协议的,三家没什么利益冲突啊……为何……韦家要主动惹事?兰溪没说话,她在等。屋内静的落针可闻。而那叫嚷的说书先生,被兰溪冷漠的眼神扫过,心中一个咯噔。他想起来了!他今日在酒楼说书时……见过这个眼神!那来自三楼包厢内的视线,那虽为女子,却杀意冷冽的凤眸,和眼前这位……一模一样!今日……他在酒楼说什么来着?奉命污蔑那位兰氏皇后!眼前这位女子……说书先生那强睁开的三角眼,落在兰溪的鞋面上,那里,绣着繁密的凤纹。说书先生眼前一白,后背冷寒淋漓,汗毛直立。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我命休矣!……兰溪没等太久。被她派出去的副将,已搜到这说书先生的住处,将他那为数不多的私藏,塞进一个青色的包裹里,如今,带到兰溪面前。往地上一摊——零碎的银子,金裸子,玉佩,首饰,还有一些银票,铺在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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