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娘娘都查不到的信儿,这摄政王怎扭头就能查这么清楚?兰溪心头,亦是有此猜测。但此时,纵有再多猜测,她都要求到萧长卿身上了。“摄政王棋高一着,本宫甘拜下风。”“本宫可以承诺,待你登基之后,本宫只要一个太后的虚名,不要垂帘听政之权,就连宫权都可以分出去。”“但是萧钰然是本宫的义子,他日本宫成为太后,要为他讨一个郡王的封号,这是底线。”郡王?同他曾经那样吗?萧长卿眸光微动。“天底下能登基为帝的郡王,只本王一个罢了,娘娘不必对那孩子报以这么大的期望。”“那孩子本王也见过了,纯善有余,狠厉不足,不是为帝的好人选。”兰溪凤眸扫他,语带讽刺,“适不适合,也不是摄政王您能说了算的。”“按理说,您才是最不该说出这种话的。”“毕竟在您痴傻的,那么多年的光阴里,无数个人都曾为您惋惜,惋惜您浪费了这身份,浪费了这资质,一生都不会再清醒过来。”“如今,不也是万人之上吗?”“二十年河西,二十年河东,少年的成就,你我都未可知。”萧长卿嗤笑一声,“你倒想的开。”他抬手,压平衣襟上因褶皱而团在一起的云纹锦绣,“郡王可以,虚名太后也可以,本王要在枢北王进京之前登基,兰氏能压下天下的非议吗?能做到吗?”兰溪眸光微抬,“只要能救回胞妹,就算你明日要登基,本宫也能办到。”兰氏在天下文臣和百姓中的声望,是用百年荣誉积累起来的。而她这个不孝的子孙,为自己的私利,次次利用这兰氏先祖积下来的声望做筏子……最后一次了。兰溪在心里警告自己。二人就此说定。……次日一早。兰溪一封密信送往宫外。这之后,接连三日,兰氏分布在各地的支脉,遵着那信件的吩咐,开始布置动作。终于,在二月二龙抬头这天。大安朝各地,雷声阵阵,云层轰鸣,却只打雷不下雨,闹得百姓人心惶惶。又过了三日。一封由万名江南学子手书的万人书,快马加鞭,送至京城。 此话当真万民请愿书的内容,是兰溪吩咐下去的。大意是,雪灾之殇刚刚平息,民众急需休养生息,可如今天下异动纷繁,于朝局,于百姓,都极为不利。天子受命于天,天下之所以动荡不安,皆因天子之位不稳。摄政王既是嫡长血统,如今又掌朝权,何必非要等罪子萧烨伏诛,才能登基为帝?早一日登帝,便可早一日安定民心。
这天下,也能早一日步入正轨。请愿书一经呈上,满京哗然。……千里之外。漠北大营内。风烟四起,尘沙漫漫。烈火一般鲜艳滚烫的旗帜,如血色长鹰一般,在飓风的拍打下,扯出破空的嘶鸣声。大营深处。驻军最华丽的那顶帐篷内。舞会正酣。衣着暴露的舞姬们,在胡笳的节奏中,飞旋流转,玉龙光舞似幻。身形高大壮硕的男子,穿着戎装,坦着胸口,叉着腿坐在帐内,左右手各揽着一位绝色的异域舞娘,双眸,却在堂下舞姬的身上游走……身侧的娇娘不依了。贴在他的身上,往他唇边灌酒。“王爷,别看她们了,您快尝尝妾身手里的酒甜不甜~”另一边的妖冶女子,见状也不甘示弱,捂着胸口,压住那呼之欲出的白细皮肤,可指缝之间的春意,愈发诱人。“王爷,刚刚酒洒在衣服上了,您来帮妾身擦一擦……好吗?”满面胡须,粗犷豪迈的男子,大笑两声,挥开那酒杯,一手按向那雪白的——“报——”帐篷外,副将的声音,极不应景地响起,打断这一室旖旎。男人不悦的闷声,如钟鼓一般,自敞篷内传出。“你猜,你口中的消息,能救你一命吗?”副将伏跪在地上,满头大汗。“回……回王爷,是京中的消息……”帐篷内静了一瞬。两个刚才还争风吃醋的姬妾,此刻竟对视了一眼,皆看出彼此眼底的退却之意。但凡是王爷的帐中人,皆知王爷对于京中的消息……无比在意。别看王爷如今偏居漠北,别看太妃娘娘日日礼佛,别看这漠北的将士们日日拿戎狄练兵。枢北王府从上到下,从主子到奴才,皆知。总有一日,他们要杀到京城,以报当年之辱。而兰氏。则是天字头一号的仇敌。帐篷外,副将恭声道:“京中递来三条消息,与摄政王,与兰氏,皆有相干……”帐篷内。刚才还满身酒色,言谈举止虚浮而放荡的枢北王萧信,此刻,眼底一片清明。他推开那坐在自己腿上的舞姬,召来副将。“你的脑袋保住了,进来吧。”舞姬们识趣地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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