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光明,一半暗淡。今日在朱雀门外时,萧长卿护着韦如霜的事,她看在眼里,心中明了。若非看着天色渐晚,吉时不待,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她也不会默许萧长卿的偏袒,匆匆离开。但对于萧长卿和韦如霜之间的关系,她愈发好奇,愈发困顿。翻遍了所有的志怪古籍,也没能翻出缘由。但此事若不查清楚,她实在寝食难安。被腮雪端在盘中的点心,散发着清雅的香气。兰溪认真嗅了嗅,轻声道。“是掺了桂花香的糕点吗?”另半张脸,露在光中,如秋月般娴静。腮雪见她气色好些了,急忙凑近些,好让她看清那些糕点。笑着道:“回主子的话,确是用桂花一起蒸的,虽然糕点中并无桂花,却含着桂花的甜香,让人心情都跟着敞亮了。”兰溪笑了笑,将眼神从那糕点中挪走。看向天边挂在东侧的半弦月。因夜色未至。那半弦月还散着透明的白光,隐藏在云后,稍有不慎,便容易将其忽略了去。“月桂飘香,中秋时节将至了。”兰溪温声道:“中秋还有多久?”腮雪回道:“半个月后了,您忘了?您的生辰便是中秋前一日,所以历来每到中秋,咱府里都极为热闹……”八月十四。她的生辰。兰溪垂眸,看着自己青玉案上散乱的书卷,唇角掀起一丝淡淡的自嘲的笑意。有十多年……没过生辰了吧。竟忘了自己的生辰是哪日。腮雪温声提议,“等半个月后,陛下大婚之事告一段落,宫中进了新人,总得安排一场由头,奴婢建议,便借着您生辰的这股东风,还有中秋晚宴一起,将老爷和二小姐都接进宫中,办得热闹些……”“往后,怕没什么热闹的机会了。”兰溪眸光深暗,微微眯起。腮雪之所以说往后没机会了,是因为今日午时,密探送来了叶城那边的消息。萧信不再称王,而是笼络了漠北的一干文臣武将,自立称皇。国号清平,帝号贞元。同千里之外的乾元帝萧长卿,隔空打起了擂台。甚至大兴土木,准备在叶城建一座皇城。不过奇怪的事,萧信称帝之事,在漠北一呼百应,惹得民众竞相追随,可萧信的母族赫连氏,却如同哑巴了一般,蜷缩在漠北,闭门闭城,不发一言,也从未当众支持过萧信称帝。就连萧信的登基大典,都未见赫连家嫡系的身影。探子们也试图去赫连家打探消息。可半点有用的消息都撬不出来,只知道赫连氏最近似乎内部有大的变动,换了好一批奴仆。这事透着诡异。
午时腮雪向兰溪汇报时,兰溪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人。那人一身黑衣,手持杀气,一对碧绿的眸子,带着让人恐慌的杀气。赫连栩。兰溪的直觉告诉她,赫连家的异常,应该同赫连栩脱不了关系。可奈何她的精力有限,底下的信息网也不够发达,没办法查出赫连栩在其中起到了什么作用。只盼着那个杀人魔头蜷缩在漠北,轻易不要离开吧…………与此同时。京城的一处酒楼中。正在将幽绿色的毒药抹到自己匕首上的赫连栩,打了个喷嚏。手中的利刃脱落,在他腕间划出一条狭长的血痕。他盯着腕间殷红的血渍,面上浮出一抹讥讽的笑意。喃喃道。“谁的脖子痒了,敢惦记小爷?”……芝兰殿内。兰溪并不知道赫连栩已经来京。她继续分析着如今的天下局势。甚至,翻出了那折叠的地图,看着大安朝纵横南北的山川河流,陷入沉思。漠北之事,暂且不议。王氏在南方开始逐渐展露头角了。借着自己在官场的布局和势力,在民间,悄悄组建了一支名叫义和军的组织。这义和军不是盗匪,不是反贼,只是一个组织。并不明面上和朝廷做对抗,却在暗中疯狂地发展着自己的势力。一传十,十传百,如同瘟疫一般。按照密信中的说法,南方的州郡百姓里,十人中有七八人都是着义和军的成员。这些劳苦的百姓甚至不懂这义和军的目的,只知道加入其中,每家每户能领十两银子,每月也都能按时领薪。十两银子,那可是普通百姓一年的生产嚼头啊。很难不心动。因此这义和军的势力,便如同那燎原的火一般,不过数月的功夫,已在南方烧了个遍。这样下去,整个南方不费一兵一卒,便会将南方的百姓收入囊中。百姓在手,何愁不得天下?南方局势一片混乱,再往南的南疆也不甘其后。递了朝书过来。说南疆请求尚一位公主,以正妃之位娶之,以彰显天朝的仁德。皇室之中并未有待嫁的公主,萧长卿将南疆国的这朝书给驳回了,可南疆却不依不饶,声称既然不能给公主,给个后妃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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