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来说,菜园里的蝗虫数量应该不多。花迟带着疑心在菜园里拿着锄头到处扫荡,惊起来的蚂蚱确实不多。那大概是他想多了吧。花迟确认菜园里没有受到炎热天气影响产生异样,赶紧回到小屋。桌子上的水壶里有提前晾好的白开水,花迟端起来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杯。他用杯子贴着自己的脸降温,杰克浑身湿淋淋从地洞里爬上来,凑到花迟身边,歪着脑袋仔细看:“花迟,你的脸好红好红!”他伸出翅膀向身体两旁延展,试图用肢体语言来强调自己的语气。花迟展开手脚摊在凳子上。雨后暴晒,空气不仅闷热,还带着湿气,水气蒸腾比普通的干热更难熬。等到脸上温度降下来,花迟才拎着水桶往屋后去。鹌鹑们的水盆里早就空了,杨桃也不耐烦的打着响鼻。几只黑黢黢红眼睛的大苍蝇在牲畜窝棚周围飞来飞去,花迟躲开他们,给鹌鹑和杨桃添上满满的水。将窝棚门敞开让动物们能够透透气,花迟想了想,走回小屋。再回来时,他手里拿着一小捧小白兔狸藻。小白花攒成一团,嫌弃牲畜窝棚的味儿不好闻,怎么都不愿意舒展开。“委屈你了,但是你看他们多需要你!”花迟声情并茂,一句话拐出八个音调,指着露西冲手里的小白花说道。露西在通风的阴凉角落,无精打采睁着一双死鱼眼看过来。花迟目移:“你看他期待的眼睛都睁大了。”不顾小白花沉默地拒绝,花迟将这丛分枝种在牲畜窝棚门前。他还贴心地给小白花头顶盖了一个破旧的藤筐遮阴。藤筐缝隙里插着的鹌鹑绒毛随着花迟的动作一抖一抖。小白兔狸藻:“……”它彻底不动了。一动就是一身汗,浓密的头发在此刻成了一种负担。花迟捏着自己湿淋淋的发尾,决定给自己剪个头。之前他都是和沈禛互帮互助,嗯,就是互帮互助。就算他只是用剪刀意思着在沈禛发尾剪上一剪子,剩下的都由沈禛自己对着镜子来。那他也动手了不是?沈禛在基地用长刀杀人的手法很利落,甚至堪称优雅。这手法用来剪头发也丝毫不差。花迟才不要班门弄斧。如此花迟的头发能堪堪维持住一个体面的模样。如今沈禛不在,花迟拿着剪子迟迟下不去手。可举着剪子站在镜子前也很热,胳膊还会酸,花迟咬咬牙,对准要剪掉的发尾,眼睛一闭狠下心来。手起剪刀落,花迟感受到后脑勺的淡淡凉意,这凉意顺着头皮流窜到他心尖,心直接凉了半截。颤抖着手,花迟摸向自己的后脑勺。后脑勺中间的一片头发塌了下去。低下头,一小把黑色发丝落在地上。
花迟呆滞,不信邪地再次摸过去。明明没有贴着头皮剪啊!剪子不听使唤,他也没有办法。他脸上阴云密布。杰克正坐在角落,端着一本书小声念读。经过一个冬天的努力学习,杰克不枉费沈禛花迟二人的辛勤教导,识字量大幅提升。看的书已经能从0~5岁幼儿读物跳跃到青少年读物了。看出花迟心情不好,杰克拎着书悄悄飞回地洞。头发已经变成这样,再也没有什么更糟糕的了!花迟索性破罐破摔,照着镜子对自己的脑袋狠狠下手。剪子一剪刀一剪刀咔嚓咔嚓落下,地上的碎发越来越多。花迟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的杰作。左边的头发长了,右边的又有点太秃了,额前的碎发还有点挡眼睛。哈!大意了。怎么会没有更糟糕的呢?现在这不就有了。花迟将镜子倒扣,不愿再看一眼。将地上的碎发扫走倒进炉灶,烧头发的味道太难闻,花迟急急忙忙跑出屋子。这样炎热的天气不适合吃热食。花迟决定做点过水面吃。去冰箱翻找了一小块瘦肉,还用叶子包裹着冻得结实。花迟将它放在屋外解冻。一把香菜,几片白菜心,再煎两个鹌鹑蛋。屋里烧头发的味道已经消失,花迟抱着自己的食材回到小屋。肉块在阳光下很快就不再那么坚硬,花迟将它们切成肉丝备用。香菜切段,白菜心过水,两颗鹌鹑蛋煮熟后对半切开。花迟在锅里倒了油和酱油香料翻炒肉丝。炒熟的肉丝放在一旁备用。花迟和了一小块面做手擀面。只他自己一个人,花迟也认认真真将面条切得均匀好看。水缸里的水不如潭水里的水清凉。花迟拿着准备装面条的盆往地洞走。做过水面的水一定要凉爽。“虫吃鼠咬……”杰克还在念书,因为是白天花迟没点油灯,地洞里只靠一株小白兔狸藻的分枝照明。花迟顶着一头坑坑洼洼的头发走下来,杰克嘴里念叨着,听见脚步声抬起头。“……光板没毛,破面儿烂袄一件!”书里当铺的伙计是这样说的,杰克咬字清晰念出来。直到这时,杰克才看清花迟的模样。“噗!”他发誓,小鸟是有同情心的,他绝不是故意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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