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年终跑出去寻您一趟,也不知到底何事,回来这开年来大半月就没见她吃好睡好过,好不容易昨日得了半日欢喜,正要好好用一顿膳,结果您一分卷宗呈上来,把她弄成这幅样子!什么天大的事,您要这样逼她?都不容她吃顿好饭,睡个安稳觉!是晚一日说,天就要塌了吗?”
&esp;&esp;苏彦昨日午后回去,更衣独坐,看着袍上泪渍,任由衣体生香。
&esp;&esp;心静下,反省自己的举止。
&esp;&esp;这么多年了,他养她教她,哄她陪她都成了习惯。这两年许是因为她所在位置特殊,事关国本,他便更加在意她,受不住她丁点病痛不适,也见不得她分毫软弱流泪。每回她一哭,一生病,他就愈发心疼愧疚,恨不得以身代过,唯愿她安康无虞,免累国体动摇。待她却与旁人不同。
&esp;&esp;却不曾想到,少女长成,情意渐生,累她会误入歧途。
&esp;&esp;她尚且年少,情难自抑,又天性聪慧,善谋人心。
&esp;&esp;譬如昨日,她长长一席话,说的是私情与公务交缠,让她忘也不能忘,进又进不得,困顿两难。确实如此,他听来如刀绞,恨责自己带她到这般境地,见她摇摇欲坠,几欲破碎,便只想捧养呵护,以免君主不宁,朝中生乱。
&esp;&esp;然,那样没有距离的安抚,回头想来只会让她弥足深陷,以为还有希望。亦或许,那本来就是她要的结果,一点用了心机后得到的甜蜜和他的亲近。
&esp;&esp;不然,何来这会大长秋口中“半日的欢喜”!
&esp;&esp;但这不是她的错,她没有错。
&esp;&esp;苏彦如是想。
&esp;&esp;是他的错。
&esp;&esp;为师,没有引导好她。
&esp;&esp;为臣,忘记了分寸。
&esp;&esp;不能再这样了。
&esp;&esp;他宁可一时重伤她,也不能让她犯一生的大错。
&esp;&esp;所以昨日,他才会在临宫门下钥前,拟出那道卷宗,让她知晓他也想少见面,少接触。
&esp;&esp;迫不及待!
&esp;&esp;“若陛下是因为臣昨日一道卷宗而气淤不适,那即便拖到今日呈上来,陛下也一样会龙体不适。晚一日不如早日,今个大安了便好了。”话落,他站在殿门外,朝殿门拱手行礼。
&esp;&esp;礼毕又转身对阿灿嘱咐,“接下来数日都没有朝会,陛下可以静心修养,大长秋好生照顾便是。”
&esp;&esp;“您——”阿灿被苏彦前头话气的不行。
&esp;&esp;什么叫见了卷宗一样会不适,晚一日不如早一日!但又无可反驳,只跺脚看着已经告退的背影叹气!
&esp;&esp;阿灿都气恼,就莫论椒房殿中的女帝。
&esp;&esp;她本握着一支笔在练字,只是手中没多认真,唯有耳朵努力竖着,眼睛时不时隔着门上缝隙看那处身影。
&esp;&esp;见松竹英姿久立朱墙侧,最后却道出这么一句话。
&esp;&esp;笔尖墨汁滴落,晕染大面竹简,只闻“咔嚓”声响,笔管断成两节。
&esp;&esp;
&esp;&esp;这日后很长一段时日,苏彦将这段距离保持得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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