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噢, ”沈明烛问：“我可以去吗？”
&esp;&esp;“当然，首长指示过，您跟我来。”军人站在沈明烛右前方为他引路。
&esp;&esp;沈明烛收好刚做出来的成果，慢吞吞跟在后面。
&esp;&esp;什么会议能开五个小时还没结束？看来事情真的很棘手。
&esp;&esp;会议室大门紧闭。
&esp;&esp;往常这么长时间的会议中途都会安排餐食或是茶歇，毕竟高强度的头脑风暴消耗总是更快。但是现在有营养液，着实方便了他们的工作。
&esp;&esp;军人敲了敲门：“报告, 沈先生来了。”
&esp;&esp;会议室并不是完全隔音，外面要随时能听到里面人的指令, 里面人也要能听到外面的动静，才不至于发生意外。
&esp;&esp;可毕竟聊得多是机密, 是以除非有意提高音量, 否则是听不到声音的。
&esp;&esp;但在军人这话落下之后，里头突然传来一阵慌乱声响，夹杂着椅子被拖动的刺鸣声、调整姿势时不小心踹到桌腿的撞击声……
&esp;&esp;门外的军人神色一凛, 再度敲了敲门, “首长？”
&esp;&esp;幸而杂乱声很快平复下来。
&esp;&esp;顾怀环顾一周, 见周围人都做好了准备正襟危坐，没发现会暴露他们所谈内容的东西，他才悄然松了一口气。
&esp;&esp;“请进。”
&esp;&esp;会议门被推开，沈明烛探头探脑：“你们怎么了？看上去好严肃。”
&esp;&esp;“没事。”沈敬安欲盖弥彰地将戴了光脑的右手往后藏了藏，挤出一个微笑：“明烛刚从实验室出来吗？怎么不去休息一下，我们很快就好了。”
&esp;&esp;——不敢让沈明烛知道，他们窥探到了他的过往。
&esp;&esp;教授们眼神闪躲，面对眼前这个如同松风水月、仙露明珠一般的少年, 忽然就难以避免生出了强烈的心虚感。
&esp;&esp;不敢抬头，不敢看，因为有些人的苦难不能直视。
&esp;&esp;不敢张口，不敢说，因为语言在此刻全都苍白无力。
&esp;&esp;凭什么是沈明烛？
&esp;&esp;这世上千千万万人，为什么受苦的偏偏是沈明烛？
&esp;&esp;与沈明烛相比，他们的人生顺风顺水，近乎圆满无缺。
&esp;&esp;他们为这份“幸福”而愧疚。
&esp;&esp;“你们是在为刚才的爆炸担心吗？”沈明烛从门口走近。
&esp;&esp;他惯爱浅色的衣服，夏天也喜欢披一件外套，大概是因为外套有更大的衣兜，方便他塞各种奇奇怪怪的小零件。
&esp;&esp;风一吹，衣袂飘飘，衬得他愈发清朗，如圭如璋。
&esp;&esp;他目光澄澈，不带一丝阴霾，是少年独有的漫天霞光、岁岁疏狂。
&esp;&esp;也是独属于沈明烛的阳煦山立、温润而泽。
&esp;&esp;好像他肩上未曾沾染过霜雪，未曾有过无奈，未曾被折磨被虐待，未曾在暗夜里独自处理流血的伤口。
&esp;&esp;他怎么可以不怨怼呢？他怎么可以不恨不责怪，怎么就这样坦然接受所有施加在他身上的痛苦？
&esp;&esp;世界大雨滂沱，从未有人替他撑过伞。
&esp;&esp;他被大雨狠狠砸进泥潭，直至遍体鳞伤、奄奄一息，无人对他伸出援手。
&esp;&esp;可他终究顽强又孤单地长大了，他把自己养得很好，温柔而正直，世界上再没比他出色的少年。
&esp;&esp;血腥与脏污没能毁了他心中的正气，他拂去衣摆上的尘埃，仍是一身悲天悯人的白。
&esp;&esp;世界不曾爱过他，他依然回馈世界以清风，以皎洁明月。
&esp;&esp;沈敬安一看到沈明烛就红了眼眶，他迅速别过脸，哽咽着难以开口。
&esp;&esp;顾怀生平他露馅，忙接过话题：“是有些棘手，不知间谍有多少，不敢放开手脚去查。要是让哈迪斯先察觉到了动静，估计又该有几场爆炸了。”
&esp;&esp;沈明烛低头在宽大的外套里掏了掏，举起一个光脑大小的不明设备，献宝似地道：“我新做的防护系统。”
&esp;&esp;他往前走了几步，把仪器放在会议桌上，按下启动键，半空中投影出一小块浅蓝色的操作面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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