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要说本就翻腾的识海,无尽的恶念彼此碰撞,每一下都伴随着彗尾般的白光。
不行,头好痛,就要炸开了——
日母凌空伸出一掌,掌心有如小山。
犼身跳进她掌心,痛苦至极地翻滚。
羲和道:“我儿何苦!我也难辞其咎,不该妄图让你能以人身活下去。你远比凡人更偏激多情,哪怕一时间镇住,太阳真火也终会被你召出,直到把你烧成灰烬——罢了,我们母子二人,自此便沉睡在地底……”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沉。
一股强烈的困倦,席卷了单烽的全身,仿佛连剧痛都远去了。
他无比清楚地意识到,日母说的是真的。
这一次沉睡下去,他不会再有为人的机会。
不!
指爪一屈,有一点冰凉的气息,触到了胸口上。
是什么?一定是他最想要的东西。
单烽充血浑浊的瞳孔猛地一缩,用爪子奋力扒拉起来。
哐当。
那一枚银钏坠在日母掌心里,泛着冷冷的银光,巨犼鼻子里喷出一股烈焰,猛地把鼻子尖顶到了银钏里,拼命嗅着上头淡淡的香气。
不够……还不够……
银钏很快在烈焰里变形,眼看就要缩成一点水银珠,巨犼大叫一声,一口将它含在了舌下,发出心痛极了的咕噜声。
谢霓!
这个名字终于从烧红的识海里,劈出一线清明。
对……他要出去!他不甘心……不甘心在终于触及对方的时候……在猜疑最盛的时刻死在这里,他不相信自己得到的都是假的。
决不能放任自己爆裂开去,一定要……控制住!
那心绪极为强烈,竟让他身周的烈焰,向着体表回缩了一下,正是这一丝退缩,让单烽涌起了疯狂的念头,驱赶着它向经脉烧去。
那是常人绝难想象的,经脉被摧毁又煅烧的剧痛,若不是他曾有过锻体为犼的经历,只怕早已失心疯了。
“旁人千年修道,我才只此一世啊!我要去见他……我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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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窟里。
影线躺在地上,还没消散。
残影伸出五指,呆呆地看了看。
它本是谢霓的一缕神识,被强行剜了出来,心性极其幼稚,脱困的第一时间,只想把薛云撕碎了。
可薛云死得太干净,连一撮残灰都没剩下,纸鸢断了线,倒不知往哪儿飞了。
自由了?
来自天火长春宫的零星回忆,还在烧灼着它。
痛苦、仇恨、无能为力的癫狂……没来得及冲出那场火雨,又一头撞进了漆黑的酒壶里,遭受另一场不见天日的折磨。
这地方到处是火,蒸腾的白烟让它抱着头,断断续续地惨叫着。
地面震动。
单烽的身影慢慢浮现,眉心泛着不正常的赤红,霎时间,一股恐怖的热浪冲进了石窟。
残影发出委屈极了的叫声,在石壁里乱撞,终于找准了方向,箭一般疾射过去。
好烫!
回去——
要回去!
来自本体的吸引力如此强烈。
它在热浪前奔行。
这幅伤痕累累的残魂,忽而在某个时刻感到清凉,纵身一跃,身形急急缩小。
白骨庙中,谢泓衣半跪在地上,披着一身残败的紫薇花,一动不动,从鼻梁到下颌都蒙着一层春冰般静默的薄汗。
炼魂珠滚到他身前,不动了。
他心中没有丝毫快意,只是异常疲乏。
他不会遂薄秋雨的意。
薄秋雨要杀的人,他必会留下!
他抬起手,按在了火狱紫薇上,影子覆盖在燕烬亭身上,炼影术开始飞快运转。
正全神贯注时,他有所感应,抬起一手。
白骨庙墙崩塌,残影如脱兔般一跃而入,将细小的手指抵在他掌心,挤入他的身体。
仿佛和十年前最无望的自己对视,他看到那道蜷缩在烈焰里的影子,是怎样艰难地撕下了自己的一角。
为了取得炼影术而做的一切,他从来不后悔。
身体最血肉模糊的一部分,终于被彻底拼合了。
谢泓衣身形一震,大量属于残影的回忆,冲入他识海中。
他像是被捏成一团,塞进了酒壶里,酒壶上遍布的禁阵,让每一次细微的动弹都受尽折磨。
不时有尖长的舌头,贴着壶壁伸进来,恶心的畜生味儿,一股股浇在他身上,却没有任何闪避的余地——
谢霓的眉峰轻轻动弹了一下,一手按在肘上,转动银钏,压平心绪。
残影的回忆太过混乱无序,他试着沉进去,却一阵眩晕,说不出的恶心。
薛云。血肉泡影。薛云用残影杀了金多宝?
还有——
一缕不祥的战栗感,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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