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兆的。原来那会儿月坨村的案子,梁邵起先误缉庄一兆,使其蒙冤。后察其冤情,梁邵迅速重审、擒获真凶。只是因庄一兆下过狱,村人皆看不起他,梁邵背地里予他四十两银,教他离了月坨村,认真寻个买卖生意做做。偏这庄一兆是个极本分老实的人,四十两银赔了泰半,再不敢做这些贩货生意了。他想着自家有些武功本领,就别了妻子儿女,想到北川闯荡,不意路遇梁邵。他心中原是恨毒了梁邵,后见梁邵亲自登门赔礼,气已消了大半。如今再遇梁邵,知他当下境遇,又见梁邵慷慨解囊、一视同仁,更是感激,颇有一种不打不相识的感觉。现在十几人的小队伍中,梁邵虽则年纪最轻,但见识多、有主张,又做过两年提刑官,庄一兆主动推其为长,众人也都信服。
初入北川瓜吉县内,梁邵等人本欲揭榜投军,却看到一旁官府檄文正在缉拿凶犯。梁邵阅过两年卷宗,主动请缨替那李知县理清案宗、寻出凶手。李知县要留他作幕僚,他说此行只为投军报效朝廷。恰好北川军裴大将军手下的魏参军是李知县的岳丈,他便给梁邵写了封荐书。梁邵持荐书谒见魏参军魏如海,终是顺利投入北川军,编入朱咸将军麾下。
朱咸此人,出身康州朱氏,性爽朗仗义,日常与兵士们同饮同寝,于军中甚有威望。朱咸得知梁邵身世与其过往经历后,甚为喜爱,对梁邵也颇为照拂。
朱咸的看重、魏参军的关照,以及梁邵本身的高强武艺和提刑官时期养成的机警,让他在军中如鱼得水。不消两月,他便成了朱咸身侧最有力的臂膀。朱咸巡边伏寇,也常命梁邵随行。
八月末,边境有察台国敌寇出没,抢夺财物、毁坏农田。梁邵跟着朱咸将军追击外寇,擒得三名俘虏后,梁邵本欲再追,要把那头目也捉了,却被朱咸拦住,以“见好就收”的名目迫他放弃追击。
梁邵不解,仍欲追踪。朱咸冷然道:“凭你的本事,擒了那头目自然不难。可擒住之后,如何呢?那头目名叫阿其隼,在察台军中亦有些威望。你捉了他,杀了他,察台必要与他报仇。届时又有一场大战,你是立了军功、显了威风,可打仗劳民伤财,且必有人牺牲。不如高抬贵手,放他一马。下次他来,只擒他部下小兵罢了。”梁邵只能作罢。
又过半月时间,梁邵跟随人出去巡逻,再遇阿其隼率众占田夺女。可怜那女子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被阿其隼拖入屋舍之中,其状凄惨,哀呼不绝。女子的老父上前阻拦,竟被阿其隼直接枭首。梁邵等人赶到时,便是女子父亲的头颅咣啷啷在地上滚了几滚,鲜血淋漓。
梁邵气极,提枪与阿其隼斗将起来。梁邵年轻气盛,阿其隼已过不惑之年。斗了百余回合之后,阿其隼力衰渐败,落了下风。梁邵觑准时机,一枪刺穿阿其隼喉管。阿其隼的部下见其殒命,立时四散逃窜,但终是困兽穷寇,皆做了梁邵等人的俘虏。
回营之后,梁邵提着阿其隼尸身,惴惴不安地面见朱咸。
出乎意料地,朱咸得知他一枪刺死阿其隼后,先是瞳孔骤缩,而后朗笑着揽过他,于众将士面前夸赞:“阿邵勇谋兼备,真大燕血性儿郎!”他又附在梁邵耳畔道:“你既杀了他,倒也罢了,暂不追究。绞杀阿其隼之功,我会亲自为你上表,你且等着晋升的信儿罢!”
梁邵自是满心欢喜,当夜庆功宴,狠灌了几杯劣质酒水,坐在漫天星辰之下,摊开荷包里的那幅画,静静地把温柔夜风当作她坐在身旁。
可朱咸承诺的晋升迟迟未到,最终只送来一贯钱、一匹布。
梁邵忍不住去询问主簿,这才发现军功簿早已写明:密州梁邵阵斩敌酋,然违令冒进,功过相抵,不予擢升。赏钱一贯,布一匹。望其日后谨守军规,恪尽职守。
前线的仗又打起来。
梁邵沉默地收拾着自己的软甲与佩刀,这是他第一次真正亲临战争,虽然这场战争是因他而起的——自他去询问主簿缘何自己不能晋升后,将士们后知后觉地发现,今年秋后的这场大战,起因竟是梁邵杀死阿其隼。
察台人要为阿其隼报仇,扬言此番要活剐那个使红缨枪的毛头小儿。
梁邵并不惧怕。这几次与察台人的交手,他已大略摸清察台兵士的招数。他决定这次务必要立个头功,务必要在军功簿上留下他梁邵的晋升之路。
朱咸身边的副官亲自来寻他:“将军知道你骁勇,这次要交予你的任务,比上战场杀敌更为重要。”
守哨塔。
这是整个北川边境最远最高的哨塔,站在上头能看清整个战场。
副官拍了拍梁邵的肩,低语:“将军也是为了你好。察台那边扬言要生擒你,那个哨塔远离战场,可保你性命无虞。”
梁邵本想拒绝,副官却道:“你还要再违抗军令么!”
于是,梁邵提着红缨枪、背着青霜剑、身穿软甲,独自策马前往哨塔。
夜幕降临,此地更显得孤寒,梁邵望着远方军营,如散落在黑暗中的点点萤火。忽地,夜幕下现出一只身影,骑马而来。待那人近前,竟是那日他救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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