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叫雪杏的丫鬟同她主子一样玲珑剔透,笑着回禀:“主子昨日提过,这两日公务缠身,许是要忙上两三天呢。”
苏锦绣回了华韵阁,便见琳琅等人已摆出五彩斑斓的百索售卖。这些用彩丝精心编织的丝绳,是浴兰节必不可少的饰物。
人们相信佩戴百索能驱邪避灾、祈求长寿。她却无心细看,拖着酸痛的身子挪进里间,躺上软榻,只觉疲惫不堪,想着先歇两日再动工。
曼姝掀帘而入,见她这般模样,关切问道:“怎的了?可是绣活累着了?”
苏锦绣有气无力地应了声,忽又猛地坐起,似是想起了什么要紧事。
昨日石韫玉前来,借浴兰节宫廷绣品之名,实则传达了太后寿宴需绣“百鸟朝凤”屏风的旨意。
石韫玉掌管宫廷礼仪之事,本可将此差事交由宫廷文绣院来承办,却特意来问苏锦绣愿不愿意接。她当时说此事酬劳丰厚,更是扬名的好机会。
若能承办太后寿宴贺礼,对她争夺“汴京第一绣娘”的地位无异于一步登天,她当时便一口应下。
可此刻细想,此事并非那般简单。
可这绣品不仅要做到极致,更牵扯着后宫那点微妙的争斗。那百鸟朝凤屏风共十二扇,皆用名贵木质为框,饰以金底雕漆工艺。屏风之上,除了百鸟朝凤的主题图案,更点缀着牡丹等各式花卉。
如今宫中,皇后与贵妃的明争暗斗愈演愈烈。苏锦绣曾听闻,宫中文绣院有位绣娘,只因绣了“凤压牡丹”的纹样,暗示皇后尊贵,便被贵妃寻了由头惩治,打发到了宫外。如今这屏风上恰好也有凤与牡丹,摆放的位置、刻画的主次,都成了性命攸关的难题。
她一时拿不定主意,究竟该让凤更突出,还是让牡丹更夺目。此事已不是关乎钱财与名声那么简单,稍有不慎便可能招来杀身之祸,她必须找石韫玉商议一番。可身上的酸痛却让她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
一想到这酸痛的源头,她心里便忍不住暗骂那个混蛋。
苏锦绣养了三日,终于能行动自如,便立刻赶往逢府,想找石韫玉商议百鸟朝凤屏上凤与牡丹的绣法安排。谁知到了逢府,却被告知石韫玉和逢辰都随官家去了行宫,归期未定。
苏锦绣心中那团火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越烧越旺,越烧越旺。
气的不是石蕴玉,而是另一个混账。
她只恨不得此刻就见到逢辰,将他那张虚伪的脸撕碎。
去行宫这种地方,本就是石韫玉这种掌管礼仪的官员该随行的差事。可逢辰是管禁军的,他去行宫,除非是自己主动要求,否则根本没这个道理。
她当即提笔写了一封信。
-----------------------
作者有话说:[空碗][空碗][空碗]
等死吧 冤家已恨煞,我何须怜卿。……
行宫夜, 三更天,耿耿星河,难安眠。
逢辰猛地惊醒,从床榻上坐起身来, 胸口剧烈起伏, 额上已沁出薄汗。
他抬手掀开锦被, 目光骤然凝滞, 最后终究是捂住脸,久久没有言语。
方才梦里的景象太过清晰, 巧巧在他身下, 美目迷离,一如那个荒唐的夜晚。她的喘息如空谷莺啼,柔荑似无骨藤蔓, 全然任他驰骋。一声“哥哥”婉转勾魂,一句“亲亲”蜜意蚀骨。
自从逃来了行宫, 这般绮梦, 竟夜夜纠缠, 无有断绝。
近乡情更怯,所以他怕见她,更怕她开口相询,怕她说厌恶自己。
可这样躲着,真就好受吗?
夜夜被蚀骨的念想缠得寤寐难安, 总要冲好几回冷水澡才能安眠。
石韫玉早已瞧出他的异样, 次日在行宫莲花池畔, 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这又是何苦?你叫人家姑娘怎么想,只当你是吃干抹净便逃了,一句安抚也无。我告诉你, 她定是厌弃你了。”
逢辰闻言,双目微阖,咬牙道:“那我能怎么办?我就算不跑,她也一样厌我。”
“哎,那可就不同了!”石韫玉急道,“你敢于直面她,便是有担当。你这样躲着,反倒叫她以为你不想负责。”
逢辰摆了摆手,语气疲惫:“你不懂。”
“是是是,你最懂,你最懂!”石韫玉被他气得失了耐心,甩袖而去,口中还嘟囔着:“你这么懂,怎么没见你把人追到手?真是油盐不进!”
午时,三人于凉亭中共进午膳。一名小厮疾步而来,递上一封书信与石韫玉。
她阅毕,余光瞥向逢辰,那人依旧是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仿佛被相思缠得只剩半条命。
石韫玉放下信笺,淡淡抛出一句:“巧巧下午到。”
“啊!”逢辰猛地起身,力道之大险些掀翻石桌。崔澄亦被他这猝不及防的举动惊得一怔。石韫玉重重拍案,厉声斥道:“你再这般躲着,便真枉为男子!”
苏锦绣听闻邻居易如栩要去行宫为史书补充记载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