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可?以?脱了,而坤仪宫那边,也终于开始统计,此番各宫放人的名单。
拖无可?拖,薛嘉宜只得再次去请宗太妃的意思。
虽然就要开春,但殿内还是燃着香炭,暖和得直叫人后背出汗。
宗太妃似乎并不觉得,她在?案前打着香篆,直到薛嘉宜请过安,她才?略略掀了掀眼皮。
只是这?一眼并没有看她,宗太妃偏过头,繁炽会意,从一旁的书?格上拿了本书?,递给薛嘉宜。
薛嘉宜有些懵,但还是接下?了。
“近来总是眼睛疼,你帮我念一念吧。”宗太妃把目光投回眼前的香粉,淡淡道:“就从折角的那一页读起。”
气氛微妙,惹得薛嘉宜的心也不自觉多跳了两拍。
她低着头,顺着宗太妃所言,打开了手中的这?本书?,翻页的时候,极其快速地扫了两眼。
诗经?
薛嘉宜有一瞬疑惑。
虽不明?就里,她还是垂着眼眸,视线连同指尖迅速翻到了折角那一页。
她启唇欲读,然而看清这?一页的内容后,她的瞳孔忽然剧烈地颤动了起来,整个人更是如遭雷劈,定在?了原地。
宗太妃也不催促,直到薛嘉宜缓过劲来,扑通跪了下?去,她才?放下?手中的香筷,在?玫瑰椅上悠悠地侧过了身。
“怎么怕成这?样,连个诗也读不了了?”
薛嘉宜跪在?地上,脑海中一片嗡鸣,嘴唇颤颤,说不出话来。
宗太妃看着她轻颤的背脊,温声道:“繁炽,你来。”
繁炽已?经从地上拾起了那本书?,看向薛嘉宜的目光带着几不可?察的怜悯。
“南山崔崔,雄狐绥绥。鲁道有荡,齐子由归……”
和缓的声音中,薛嘉宜原本樱粉的唇,已?经完全失去了血色。
宗太妃抬手,示意繁炽停下?。
这?回,她开口时的声音,终于变得冷漠而没有温度。
“齐襄公与妹妹文姜有私,为掩盖丑闻,害死妹夫鲁桓公。”
“你如此行事?,是想看你的兄长,重蹈齐襄公之覆辙吗?”
宗太妃的语气并不重?, 却震得薛嘉宜耳膜生疼。
彻骨的寒意?从膝下冰冷的青砖地上传来,她渐回过神,眼眶叫泪胀得通红, 到底还?记得要辩解。
“太妃娘娘,我们没有?, 您听我解……”
宗太妃仿佛是笑了一声, 轻轻抬手, 打断了她的话:“我说?的是你, 你倒是说?起‘我们’了。”
唰的一下, 薛嘉宜的脸更?白了, 她嗫嚅着想要开口,却再?不知该说?什么?,俯身叩在了地上。
宗太妃没再?给她缓释的时间,直截了当地道:“行将就木的老人家,尚在宫中听说?了一些传闻,你猜猜,那些风言风语, 还?会传到谁的耳朵里?”
薛嘉宜脊背上的汗早已变成了冷汗。
“扰了太妃娘娘清听,是我的错。”她跪伏在地,用?发颤的声音努力为另一个人开脱:“我明知皇孙身份不同往昔,却还?……却还?不知避嫌, 累得他清名有?损,都是我的罪过。”
宗太妃低低一笑:“哦?”
她轻描淡写?地道:“这么?说?, 是旁人冤了你?你对你的兄长, 其实并未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这道声音很慢,慢到薛嘉宜一点?点?冷静了下来。
她直起腰,一字一顿地道:“太妃娘娘明鉴, 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我与兄长之间,从来都只有?兄妹之情。”
话音落下,偌大的宫室变得安静极了。
令人窒息的沉默笼罩着薛嘉宜,她垂眉敛目,未敢抬头,良久,方才?听得宗太妃再?度开口,声音淡淡:“去拿来。”
去拿什么??
胸口搏动?的心跳忽然变得更?快了,薛嘉宜终于?抬眸。
繁炽很快拿上了宗太妃要的东西,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耳边仿佛炸响了惊雷,薛嘉宜彻彻底底地怔住了,木僵着,连呼吸都变得生硬。
繁炽捧来了一身衣物。
是她当时留在枕边的、他的旧衣。
怎么?会……
宗太妃把她的神色尽收眼底。
“孤枕难眠,聊以慰藉……”繁炽捧着旧衣,声线淡淡:“这仿佛,不该是妹妹对哥哥该有?的感情。”
薛嘉宜的眼眶很浅,今天却硬撑到现在还?没有?落下泪来。
她本想再?叩,想了想,还?是直着腰和颈子,忍泪道:“我……我没有?什么?好辩解的,与旁人无关,都是我的过错,请太妃娘娘责罚。”
闻言,宗太妃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笑出了声。
“我为什么?要责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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