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该开口说什么,一时间周正庭只是仰头看着天花板发呆,而周万芳双手握着水杯,两根食指有些尴尬地摩挲杯壁。
最后还是她先开口打破这阵沉默的氛围。
“这回阿楠生病了,看着他难受,我心里也跟着不好受……”
她一开口便是谈论到屋内已经睡下的人。
“虽然不至于特别不安,但一想到那孩子以前遭的罪,心里就感觉有块石头压着,挪都挪不开。”
一说起跟周正楠有关的话题,周万芳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但语气中饱含怜惜。
“你也知道,你哥他小时候出事那阵正好也发高烧,没能及时送去医院,要不然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我有时候做梦还会梦见他三四岁那年给一家人唱歌、数数,你说说,多聪明的一孩子,怎么如今就这样了呢……”
周正庭沉默地看着她,这并不是第一次,以前周万芳也会和他提到周正楠的小时候,尤其是他没出事之前,但这一些与周正庭没有一丝关联。
所谓的没有一丝关联,即在周正楠出事前,周正庭还未参与过他的生活。
接下来周万芳要说的话周正庭也已经很清楚,无非就是给他讲述在他未出世之前一家四口的生活。
当初周正楠也像正常的孩子那般长大,村里的大家都会夸赞周家的孩子聪明伶俐,乖巧嘴甜,这样的形容与现在的周正楠差距甚远。
那年周正楠四岁,他如往常一样自己出门和村里的小伙伴们玩,因为邻里街坊都很熟悉,稍微有点危险的地方都在村子的边缘地带,孩子们玩耍一般都在中央地带附近,所以周正楠独自出去玩大家都算是放心,路上肯定能有人注意到。
只是万万没想到,就是太过放心才出意外。
等到时间太晚该回家了,其他一同玩耍的孩子都各回到家,唯独周正楠不见踪影。刚开始大家还不是特别着急,妈妈要在家准备晚饭,爸爸要把从集市上采集回来的东西整理好,就只好由奶奶去熟悉的几个玩耍点找人,后来还去了和他一起的几个孩子的家里,得到统一的回答,那就是大家都不知道分开后周正楠去了哪里。
这时候奶奶才开始慌张了,跑回家和父母说明情况后,三人开始满村子跑个遍找孩子。
那时候母亲的肚子里正好刚怀上周正庭不久,一路奔波得太累也就先稍微歇下来一会,由另外二人继续寻找。
有好心的邻居也来帮忙,但一通搜寻下来无果,爸爸早已满面愁容,奶奶一把年纪也喘着粗气坐在椅子上不知所措,妈妈的情绪更是因为怀孕而激动到泪崩,嘴里嚎着要找周正楠,边擦眼泪边一手扶腰要往村外去,最后被好几人拦了下来。
这件事情后来上报到派出所,一家人一整晚都没能入眠。
村里一些居民自发组织队伍找了好几天皆一无所获,警察那边又没有消息传来,只是让他们在家等待,这下三人感到希望渺茫。后来不知道是哪个人在一旁担忧地多嘴了一句:“听说前几天隔壁村有一伙拐卖小孩的往我们这边来了,正楠不会是被那些人抓走了吧?”
母亲本就被周正楠的失踪折磨得苦不堪言,再加上这么一句更是扰得抑郁寡欢。
几日后果然得到消息,警察查出周正楠的失踪确实与那拐卖团伙有关,如此噩耗将心力憔悴的母亲打击得直接两眼一闭晕倒在地。
剩下两位家里人忙得连停下脚步来放松一阵都是奢侈,一边是周正楠的失踪,一边是怀有身孕的母亲倒地不起,接连的打击让父亲一夜之间苍老了不少。
周正庭还记得奶奶说的话,她说她第一次见自己的儿子把苦痛写满在脸上,脸色苍白,眼里布满红血丝,本来头上只有几根白头发,遭遇这番竟大半白了。
“我和你爸爸连觉都不敢睡呐……”
周正庭先前听到这句还会羡慕周正楠,家里人对他是如此疼爱,后来再听到这句倒是无奈多过羡慕,无奈于他未能参与过的那段经历中家人所遭受的痛苦,无奈于本能有个明媚的未来在等着周正楠,而非现今的境况。
等周正楠被警方从不法分子处救回来后,他就已经处于高烧不下的状态,那时恐怕已经历不短的日子,回想起抱过他的那人说的:“接到他的时候浑身热得不成样,整张脸发紫,干巴巴的,嘴唇也白的不像话,身体还伴有一阵抽搐。”
救援人员已经以最快速度送往医院,好在最后保住了性命,但神志上恐怕是很难恢复了。
在医院见到被病痛折磨得半只脚都要踏入鬼门关的孩子,母亲埋头趴在床边,心如刀绞,哭得嗓子痛到发声不了,奶奶也是第一次见孩子受这样的苦,转过身去眼泪瞬间一颗颗掉下来,嘴里轻声喊道造孽啊……
那时候的医疗条件还没现在这么好,周正楠自那以后就一直维持着小孩智力的状态生活到现在。
所以周正庭出生后面对的哥哥就已经是那样了,他不清楚以前发生过什么,哪怕听长辈们说过,但小孩子哪能明白那些,只是看到别人暗地里的怜悯或嘲笑,联想到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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