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掩饰好的讶异和一丝错愕。
元欲雪回答出他的提问时,安德烈的难堪愤怒多于惊讶,而这时,才是惊异更多占了上风。
元欲雪怎么会抽到鬼牌,又怎么可能会抽到鬼牌?
“我的问题是,”元欲雪将那张joker夹在手指中间,雪亮灯光洒落,将他的手指映亮的更加修长莹润,极为夺目,“安德烈,我现在在想什么?”
“……”
安德烈微微抿起了唇,他似乎有些不心甘情愿,但还是嘲讽般地笑起来,一字一句地道:“你大概在想——我这个骗子,根本不会什么读心术。”
“回答正确。”元欲雪说,“也不算完全不会。”
安德烈:“。”
的确如此,规则赋予他的能力,根本不是什么读心术。
而是认知暗示。
从最末微处起、毫不起眼的,无伤大雅的认知暗示。
每一个玩家的提问,大概在他提出时,都会以为这是经过自己思考过后能提出的难题。
人总是相信自己的判断。
但或许连这个判断,都是别人暗示给他的呢?
高数题、小品俗语、乃至游戏条例,都是曾经参与过副本的玩家的提问。
和自身相关的信息——比如在进入副本后说过些什么、做过什么,会整理为对玩家的基础分析资料,一并由规则告知安德烈确保双方信息的平衡。就像安德烈清楚黑皮是一名大学生,阿金喜欢看小品,而兔子相比游戏完美获胜获得更多的积分更加看中队友的安全,从而方便安德烈对他们进行各类符合性格和认知的暗示。
所有你以为是独立思考,出现在脑海中的问题,都是经由安德烈精心分配挑选下的题目。
当然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该怎么回答。
他甚至可以影响别人的答题思路,让玩家们写下和他相同的、一字不差的文字。
要真正改变认知是很困难的事,人类在矛盾下会进行下意识的思考,抵触情绪会让他们轻易发现其中的异常。
就像安德烈如果暗示玩家“帮助boss淘汰队友”,这种与本身想法相悖的概念就会受到强烈反弹,他的思维暗示也会轻易暴露在表面。
但安德烈只是做了一些顺水推舟的事,完全符合玩家的认知范围——只是告诉他们,你想出了一道难题,问这道题说不定可以淘汰掉安德烈。
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这场游戏就像是一场自由的思考博弈。
然而从第一个提问开始,棋子的走向就被牢牢攥取在安德烈的手中。
元欲雪则是其中的意外。
他与其他人不同,系统提供的元欲雪的相关信息是最少的——或许还说的含糊了,根本就是一片空白。
安德烈无法掌握符合元欲雪认知的问题,也只能不断避免元欲雪抽到joker。
他可以看见牌面,这是规则赋予的特权。
暗示某个玩家去抽哪张牌,一切程序在他眼中都是被精心安排好的“随机”概率。
而安德烈对元欲雪用到的认知暗示,也仅仅是简单的“去抽第一张牌”、“去抽第二张牌”,但这种根本不可能引起抵触的暗示,在无数场游戏中百试百灵的手段,在刚刚一瞬间被打破了。
元欲雪拒绝了“换一张牌或许有更大可能抽到joker”的认知暗示,坚持掀开了最初选择的那张牌。想到这里,安德烈微微皱眉,看怪物一般地看向元欲雪:“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不对劲的?就因为——我让你选左边那张牌?”
元欲雪沉默了一下。
或许他应该告诉安德烈,他的核心防护程序很不错,程序被篡改,哪怕是再轻微的修改,都会是一级警报。
但这时,他只是如实地告知了最直白的,甚至显得有些过于任性的想法。
“我不喜欢被更改思维。”
这是元欲雪作为战争机器人,唯一自由的、属于自己的东西。
沉默许久。
安德烈很平淡地开口:“不错。”鉴于他劣迹斑斑的前科,甚至无法分辨出这句话是赞赏还是阴阳怪气,总之安德烈说道:“那么,继续游戏。”
剔除隐藏在深层的规则,这场游戏终于变得公平了一点。下一轮的抽卡,安德烈又毫无疑问地抽中了joker,他撑着头,开始提问:“我做过的一场最重要的交易是什么?”
元欲雪脑海中重新回忆起《猴爪》的故事。
还有那名母亲划破了纸面,歪歪扭扭记录下的日记。
所有信息被简单串联成一条线,足以让他管中窥豹,从其中延伸出完整的一面。
“……和它。”元欲雪非常缓慢却清晰的补充着自己的回答。
“和它做下交易,获取力量,变成现在的你。”
“你将自己交易给了它。”
在又一段显得极其危险的寂静后,安德烈微微挑起唇,眼中是深不可见的某种阴暗情绪,不断升腾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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