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增加的添音,越来越明显的律动,近乎本能地在谱写着心情的曲调。心与心之间的链接无视了物理的阻碍或者生理上的屏障。只要自己转头看着阿纲的脸,大概就会抑制不住想要亲他的冲动吧。
或许我真的是喜欢阿纲,喜欢到令人恐惧。大脑不断分析对方模棱两可的信号而极度紧张。在理性和面子的秩序下,心却找到了无数的裂痕与错位,在旋律之下逐渐迷失自己,好像下一秒自己的心情就要将理性的面具卸下,从舌尖滑落制造出声响。不自觉开始屏住呼吸,因为过度高速运转而错乱的大脑认为自己的呼吸都在透露自己藏不住的心情。
“……正一君,你有考虑过如果不在彭格列,你想要做什么吗?”
不。
不要说下去。
联想起过去那么多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听到阿纲这样的问法让正一内心的警钟摇响。
节奏变成急促的快板。相斥的两个声部、两种意志马上要脱口而出。
请不要推开我。
“阿纲,现在的我很满意在彭格列的生活。”
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正一君为什么会想要选择留在黑手党呢?明明在麻省理工留学的时候明明收到了不少研究项目的工作邀请。我本来挺为你高兴的……”
我想要在你身边。
“阿纲难道对我推辞了所有其他工作邀请来彭格列不高兴吗?”
喜欢那些独属于我们两人的试听会和演奏会。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正一选择来的时候其实我真的很高兴。大家都愿意选择留在我身边。我本来幻想一个能够和所有伙伴一起生活的未来的。不过现在我开始怀疑自己不是不是有这个资格。”
喜欢你称赞我的试做编曲。喜欢你在身边时我的脑子里装满了旋律。
“别说了!阿纲,不要那么想!我们选择了你。是的我知道黑手党的世界很危险,可是要是你不离开我也是做好一辈子留在黑手党的打算的!”
没有你,我什么旋律都写不出来。
“可是现在的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为大家做正确的决定,我能不能保护大家,我能做什么。过去那么多天我都在干什么呢?我真的值得成为你们信赖的首领吗?”
我每一首歌写的都是你。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是什么情绪冲上了自己的头脑呢?正一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就抓住阿纲的肩膀,甚至晃掉了他披在身上的光学迷彩雨衣,几乎是吼的方式朝着纲喊着:“我想要待在你身边!这都不行吗?我也是可以战斗的!我不需要你保护我。为什么不来依赖我呢?为什么要你要一个人苦恼这些事情。我一直都在这里等你来找我商量啊!”
喊完,就像所有之间的紧张和苦恼宣泄而出,短暂的平静让他察觉到了自己干了什么。
是的,他不想要命名的那份情感,就是自己最排斥的俗套的爱恋。
自己大概一辈子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最终有一天会用这种方式向阿纲告白。正一一下松开抓住阿纲的手。
感觉心中某种东西死去了一样。
好想要现在就死去然后重新投胎转世。
生气、懊悔、泪水被堵住了。胃酸在上涌。
许久的沉默之后,阿纲终于缓缓开口。“……跟我在一起待在里世界的话,或许会死哦?就算这样也无所谓吗,正一君?”
“反正人终有一死,就算明天有人来暗杀、枪击都无所谓,今天还活着的我选择了这里。”
雅俗的区分,已经没有意义了。就算自己可能因此被他们炸死,就算外面民众起义游行,就算明天是世界末日全人类灭亡了,都无所谓了。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视野里的世界突然缩变得如此之小,只剩下这个房间的三十几个平方米大小了,除此之外都变得不真实了。
“可是、可是,正一君你不能够站在我的角度体谅我的心情吗?就算你愿意,我也不想要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你们身上啊!谁来告诉我怎么样做才能保护所有人?怎么做才能够代替九代目带领彭格列?我根本不知道啊!我怎么知道自己哪一个决定是错误的?哪个行动会让你们受伤甚至死亡?你们说着什么打算跟随我的时候多容易啊,怎么不想着我会多提心吊胆?了平大哥受伤的时候我真的宁可替他受伤?我宁可撒丁岛分部出事的时候不是九代目爷爷他们而是我。我宁可你们都好好活着让我一个人承受就好。为什么——”愤怒、不安的情绪在尾音达到了顶点,破损的言语转变成了恸哭。
正一发觉自己嘴里挤不出一句话。他抱住阿纲,感受对方的把头深深埋在自己肩膀,全身都在一阵一阵的颤动。
很多在黑手党的人会对自己家人撒谎自己的实际职业,过着一种两面生活,就像阿纲的父亲沢田家光大人一样。人都想要把宝物珍藏在没有人能够夺取的安全的地方。一个人需要多大勇气才能够接受,自己珍视并且本应该有能力保护的人,决定让对方面对随时都会受伤甚至死亡的危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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