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沈砚刚为自己送来的仙丹,又觉得少了一个美人不算大事,摆摆手,任由沈砚处置。
宫人凄厉惨叫在乾清宫久久回响。
沈砚垂下眼睛,视线似有若无从粉碎的绿豆糕上掠过,眸光轻动。
……
……
大雨滂沱。
陵园静默无声,只有凄冷阴森的冷风呜咽。
前来送行的人陆陆续续离开,只剩下零星几个奴仆,皆是沈砚府上的。
管事满脸皱纹,一张脸愁容惨淡,抬头望天。
许是知晓宋令枝今日出殡,大雨未有一刻歇着,阴雨连成雨幕。
火折子一直点不亮枯木,管事束手无措:“见鬼了罢,这都第几回了?怎么这火还是点不了?”
陵园阴风阵阵,留下来的奴仆多是二门上伺候的,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哆嗦着身子上前,颤颤发抖:“管事的,这雨大着呢,要不等会再回来?”
金丝楠木的棺木静静埋在坑中,管事看一眼,都觉得头大,抬脚给了下人一脚。
“滚远点,我还不知道这雨大?你难道没听见刚刚三殿下说了什么。若是他出宫还没见到我们完事,怕是我们兄弟几个今日也得跟着宋姑娘陪葬!”
管事骂骂咧咧,“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找些柴木来,没瞧这些都淋湿了吗?”
众人不敢再耽搁,冒雨又拉着好些柴火来。
板车骨碌碌在官道上穿过,满手湿答答的,连火折子也拿不住。
管事嫌弃晦气,狠狠将人踢开,亲自上阵。
连着试了一两回,火光虚弱,只在雨中亮了一瞬,顷刻又熄灭了。
管事气极,正想着让人再送火折子来,蓦地,手上的火折子被人从后面拿走。
那人脚步无声,不声不息出现在管事身后。
管事吓得跪坐在地,满脸惊恐不安:“救救救救命啊,宋姑娘您大人有大量,并非小的冒犯,只是……”
视线透过指缝,忽的瞧见一抹玄色身影。
管事吓得又叫了一声,直至那人毕恭毕敬,朝自己拱手。
魏子渊彬彬有礼:“是我冒犯管事了。”
管事大怒,从地上站起,无奈身子只到魏子渊肩膀,气势差了一截。
他气汹汹雄赳赳:“你是哪个院子当差的,懂不懂规矩?睁眼瞧瞧这是什么地方……”
魏子渊低头,油纸伞挡住了他大半张脸:“我是云姑娘身边伺候的,云姑娘知道众人今日辛苦,特命我送来一车好菜。”
连着在陵园做了半日活,众人早饿得前胸贴后背,管事不耐烦:“活还没干完,吃什么吃,若是三殿下问起……”
魏子渊面不改色:“管事若不介意,我可以留下。不瞒管事说,我家祖上三代是做纸活的,我从小和这些玩意打交道。”
他压低声,凑近管事耳边,“时辰已过,宋姑娘怕是不肯走,火才会一直点不燃。”
管事吓得汗流浃背,声音在冷风中颤动:“你你你……你莫要胡说,这大白天的,哪有什么鬼。”
魏子渊不动声色:“管事若不信,可让我试试。”
管事好奇:“你有法子?”
魏子渊颔首,又迟疑道:“只是这东西古怪,喜欢上人身。”
他从怀里掏出几张符纸,“管事若是想留下,还是将这府纸带在身上,如若真见到什么不该看的……”
园中冷风呜咽,散落的纸钱伴着雨珠,落满一地。
管事陡然一惊,眼睛瞪圆,魏子渊身上递来的符纸他也不敢接,一股脑塞回魏子渊怀里。
“不、不必了,你看着办就成。”他脚底抹油,一溜烟跑得没影。
“我们还没用饭,等会、等会再来!”
主心骨不在,剩下几个奴仆亦是追随管事而去,顷刻陵园萧瑟冷清,只有魏子渊孤身一人。
怕被鬼上身,那群人早跑得无影无踪,深怕被鬼撞上。
手中的油纸伞立在棺木前,魏子渊单手撑着、跃下土坑。
落在棺木上的枯枝败叶凌乱堆着,枯木之上,是一层淡淡的粉末。茶犀粉遇火不燃,遇水不溶。
此乃魏子渊同苏老爷子学医时得知的,不想今日竟派上用场。枯木上洒了茶犀粉,纵使没有这场大雨,也点不燃这堆枯木。
枯枝败叶悉数被魏子渊挥落,他咬牙,使劲推开棺板,油纸伞半撑着的阴影中,宋令枝安安稳稳睡在棺木中,双目紧阖,似是睡着了。
浑身冷冰冰,鬓间的珠钗步摇皆被魏子渊取下,丢在棺木中。
光影绰约,余光瞥见一只死去多日的小雀,魏子渊眼中一暗,随手将小雀丢入棺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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