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言安昨天打听到干校所在的位置,所处位置十分地偏远,找不到任何的顺风车,就只能靠两条腿。
所幸这个时代的人,最不怕的就是吃苦。
给周言安父亲带的东西,大部分被放在招待所的房间里,两人身上各背了一个小包。
出了城以后,向着周言安打听来的方向走,越走越偏。
西北的风丝毫不比顺城的风要小,风中还裹挟着黄沙。
苏姚走得有些艰难,周言安提出,“我背你。”
真不用。
这可不是从俞淞家到家属院,那几百米的路。要走一个多小时,也不能让周言安背着她。
而且自己有手有脚的。
苏姚把围巾拉到头上,就只露出两只眼睛,“快走吧,别磨叽。”
见她执意,周言安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站在她身前,尽量为她挡去大半的风。
走了很久,苏姚都要怀疑是不是周言安找错方向了,毕竟现在没有导航,迷路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现在还在她还能继续走,就没有质疑周言安,来了这个时代以后,苏姚觉得可能是受周围人的影响,自己都更加的能吃苦。
又走了一段距离,远远地看见一堵围墙,围墙很高很长,上面还写着红色的标语,这应该就是干校了。
走进了,在大门正上方悬挂的牌子上写着某某干部学校。
干校门外有人看守,等闲不能随便进入的。
大门边上的门房里,有人背着木仓跑了出来,禁止两人靠近。
“大哥,我们是过来找人的。”苏姚把周言安拉到身后,这时候她一个女的出面,会让对方放下警惕。
果然,在听见女声的时候,对面确实稍微放松些。
对面恶声恶气地说道,“找什么人,这里全是过来改造的学员,没有你要找的人。”
“这是我们的介绍信。”苏姚从周言安的包里,掏出两张纸,想递给对方看。
周言安的包里背着两人此行带着的重要证件,这趟出门带的大部分现金也都在他包里,他的反扒能力比苏姚强,重要的东西放在他包里更安全。
有介绍信,那人才彻底地放下戒心,但对两人的态度并不算太好,“不知道这里不能随便探望吗!”
苏姚点头说知道,随即每人递过去两包烟,“很长时间没见到,想过来见一面,我们大老远从东北那边过来,坐了三四十个小时的火车,能不能让我们见见人。”
其中一个稍微年长些的接过了烟,扔给身后人两包。
有了烟以后,那态度瞬间就不一样了,“这都里面都是要改造的对象,你们多接触也不好。”
再打开了两人的介绍信,“呦,还是兵团的。”
看管的是军宣队的成员,这下再看两人就比较亲切了。
苏姚注意到他脸上神情的变化,于是就说道,“理解你们不容易,我们过来也确实不容易,能不能让见上一面。”
只是让见上一面而已,真没多难。
光是这些看管的就能做主,这里说是军事化管理,实际上管理十分地混乱。
那人思考片刻就说,“你们也不容易,就让你们见上一面。”
其中年纪稍微小些的那个,应该很听他的话,这位一发话,他那边就立马跑去叫人。
周嘉鹤原本跟着一队的在劳作,过来一个小伙子,对着一群人大喊了一声。
“谁是周嘉鹤?”
他颤颤巍巍举起手,“我是。”
那人动作很粗暴,“你过来,跟我去看干点活。”
这种事情时有发生,谁都没有怀疑什么。
让他们干活,与他们而言就是“改造”。
等离着人群都远了,那小伙子才跟他说,“你家里人过来看你了。”
家里人来看他?周嘉鹤没有立刻想到过来看望他的会是谁。
但随即他心里想起一种可能性。
这个孩子怎么这么傻呀!
当时已经告诉过他,以后不要再联系他们。
他的视力比以前还差,戴上眼镜还是很模糊,隔着远也看不清脸,只能大致看到一个轮廓。
但是哪怕只有一个轮廓,也叫他立刻认出了来人,正是他儿子。
周言安看到父亲一瘸一拐向自己走来的时候就愣住了,原本每天打理得极好的头发,此刻乱糟糟地竖在脑后,当年分开前还是乌黑的头发,此刻竟然全白了。
不过是几年没见过面,就老相了这么多。
越是走近,越能看清他脸上深深的皱纹。
苏姚其实也在偷偷打量这位从李医生口中得知的周院长,很落魄,鼻子上的眼镜腿断了一边,被用线给缠住了。
即便是如此落魄,也能看出,这位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个大帅哥。高眉骨高鼻梁,眼镜后的眸子狭长深邃,周言安血缘上的亲大伯,名义上的父亲,其实两人眉眼处是有些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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