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虽是?什么?都没有说?,可苏织儿这一整日干活明显有些提不起劲。
及至吃晚食时?,她心不在焉地将米饭往嘴里?送时?,蓦然听见对面?人轻描淡写地道了一句。
“若真不出芽,便?罢了吧。”
苏织儿抬首看了他一眼,有些诧异这个几乎从不在饭桌上主动开口的男人今日居然会同她搭话。
这算是?在安慰她吗?
她扯唇笑了笑,“无妨,这回不成,就再继续试试,我可不信我们这地里?就真的连几株菘菜都种不出来,嗯……要实在种不出来菘菜,就考虑种种旁的,多试几次,总能有所收获的吧……”
萧煜闻言深深看了她一眼,这话表面?是?在同他说?,实则更像是?她在勉励自己。
或是?她这副如野草般坚韧的模样太过熟悉,一瞬间,萧煜脑中?赫然闪过一个在冰天雪地中?纵然冻得瑟瑟发抖却仍在坚持练剑的身影。
紧接着,他垂眸瞥向自己的左腿,心底不由发出一声嗤笑。
他曾也相信,锲而不舍,持之?以恒总能有好结果,直到跌落深渊,粉身碎骨才?明白并非世?事皆是?如此。
生于皇家,却有着皇家人不该有的天真,才?是?最无可救药的愚蠢。
他薄唇紧抿,并未再言语,只默默等苏织儿用饭罢,收了碗筷,起身拿去灶房涮洗。
翌日萧煜起得比苏织儿早些,他踏出灶房,正准备烧水洗漱,余光瞥见院中?那块菘菜地,不知怎的,动作停滞了下来,不自觉放下手?中?的水瓢,提步往那厢而去。
他一瘸一拐地走近那片耕好的地前,草草扫了一眼,旋即似是?早有预料般摇了摇头,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也不知是?不是?这两日被苏织儿影响,竟让他心底也生出些许奇奇怪怪的期待来。
然正欲折身回返的一瞬,萧煜却又?骤然停了下来。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脚下,那始终黯淡的眼眸中?赫然闪过一点微弱的转瞬即逝的光亮。
只见他脚边的土地上,窜出了好几颗嫩绿而脆弱的小芽,在熹微晨光中?随风轻轻晃动着。
萧煜又?凝神看了几眼,便?若无其事般回了屋。
他坐在木墩上烧了水,便?见苏织儿边用手?打理着发髻,边推帘出来。
只她今日并不似先前一般急着跑去院子里?看,而是?有些犹犹豫豫地往外头瞥了一眼,选择先从锅中?舀了水净面?。
虽得昨晚说?了那样的话,但连着失望了那么?多天,苏织儿多少有些丧气,不免害怕今日再出去看,仍会得到令她不如意的结果。
正当她忐忑不安之?际,就听那坐在木墩上的人幽幽开口:“再去舀些水,今早吃野菜粥吧。”
苏织儿闻声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有些奇怪,先不说?这人似乎从未差使过她,且分明他离门更近,更方便?取水,为何还要让她来。
虽是?疑惑,但苏织儿也未拒绝,想着或是?他忙着烧火空不出手?,便?柔声道了句“好”,提步出了屋。
萧煜默默将手?中?的柴禾塞入灶膛内,旋即起身择昨日苏织儿采来的野菜,不多时?,就听院子里?蓦然响起一声惊呼声。
很?快,苏织儿喜笑颜开地跑进来,激动地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夫君,我们种的菘菜长出来了……”
萧煜垂眸看向她那双复归璀璨的杏眸,自喉间发出一声低低的“嗯”,随即不咸不淡地道了一句“长出来便?好”。
看着他这般平淡的反应,苏织儿不免有些失望,但转头一想,这人似乎从头到尾也没在乎过此事,便?也释然,急着跑去告诉牛三婶这个好消息了。
然她并未发觉,她转身的一瞬,男人低下眉眼,唇角泛起一丝极淡的,几不可察的笑。
四日后。
韩四儿一路哼着小曲儿赶着牛车入了兆麟村,心情看似好得紧。
他在草屋前停下,乍一眼望去,险些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原本荒芜破败的院子里?,多了好几块能种的地,其中?一块还稀稀疏疏地冒了一片绿芽,那快倒散的篱笆墙也重新拢过了,整个院子看起来规整了许多,终于有了几分人住的样子。
韩四儿惊诧地看了半晌,最让他瞠目结舌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在院子里?举着斧头默默劈柴的男人。
不仅去了那满脸胡茬,清爽干净,而且身子看起来虽还说?不上壮实,但显然不像先前那般骨瘦如柴了。
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敢确信此人确实是?萧煜不错,忙笑着开口唤了一声“爷”。
那厢停下动作,侧首看了他一眼,却只淡淡应了一声,便?又?埋头继续手?上的活。
韩四儿见状不禁暗暗撇了撇嘴,心道这位爷虽看起来终于有了那么?一点点人样,但果然还是?这般不愿搭理人的死性子。
在屋内做饭的苏织儿闻见动静,疾步出了屋,瞧见韩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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