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他知晓,一切不过是场骗局,他不过是入了她设下的圈套时,他当会如何,定会勃然大怒,毫不犹豫地将她休弃后赶出这里吧。
苏织儿越想越慌,连呼吸都变得?凌乱不畅起来。
他真的,会赶她走吗?
此时,隔着一道草帘的里屋内,萧煜并未像平日一般上炕睡觉,而是坐在炕沿,剑眉紧蹙。
纵然外头一片漆黑,可方才隐隐约约他还是看见柴门外,有个?男人?站在苏织儿面前?,似乎在说些?什么。
好巧不巧,向来过目不忘的他还记得?这张脸,且是第三回 看见。第二回是在昨日回来时经?过的那热闹的院落里,彼时那人?正被几个?报录的衙役围着,笑着作揖感谢前?来贺他中举的村人?。
而这头一回,便?是在他与苏织儿初遇的破庙。
与昨日不同,那人?身上没有半分书生的儒雅端方,只□□着欲轻薄怀中拼命挣扎的女子,面目猥琐。
且他清楚地记得?,那险些?被他糟践的女子,正是苏织儿……
恰当萧煜蹙眉沉思之际,便?听窸窸窣窣的草帘掀动声。
他不动声色地站起身,背对?着门的方向褪下外袍,然正欲上炕去,却骤然发现?衣角被人?扯住,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夫君”。
他折首,循着那只拽住他单衣的纤细柔荑向上看去,却是稍怔了怔。
屋内虽是漆黑,可他仍是看清了她的脸,此时站在他身后的苏织儿朱唇紧抿,微垂着眼睫,泪水在那双潋滟好看的杏眸中盘旋着,欲坠未坠。
她哭了……
萧煜并非头一次见到苏织儿哭,可此时看着她借着夜色,面上流露出的无助与害怕,他眉心微蹙,一瞬间只觉胸口若堵了块大石般滞闷难言。
他总觉得?她的反常当是与方才站在门外的那个?男人?有关,然张了张嘴,他仍是只低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苏织儿抬首看向他,朱唇微启,即便?已鼓起了最大的勇气,却仍是没能从嗓子眼里发出一丝声儿来。
她本想着与其面对?被方升揭穿时狼狈窘迫的处境,不如她现?在亲自同他坦白还更好些?,可没想到临到他面前?,她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因?为她很害怕,她不敢赌。
她怕如今平静安逸的生活会彻底坍塌,可她真的很喜欢这里,也适应了这里,自她阿娘走后,她从未像现?在这般过得?轻松自在过。
她也再寻不到像他这样的夫君,虽少言寡语,却始终放任又包容她。
只当她贪心,实在不想失去这一切。
她沉默许久,缓缓松开拽着他衣角的手,旋即强忍着眼泪,佯作自然道:“没什么,只是想问问你,明日早食想吃些?什么?”
萧煜看着她强笑的模样,清楚她想说的根本不是这个?,然他不知她伤心的始末,并不晓得?如何安慰,少顷,只迟疑着慢慢抬起了手。
下一刻,苏织儿只觉一只温暖的大掌在她的头顶轻拍了一下,伴随着低沉熟悉的声儿,“吃面吧。”
那人?顿了顿,紧接着用一惯平淡的语气道:“天晚了,睡吧。”
说罢,兀自爬上了热炕。
苏织儿在原地呆愣了好一会儿,方才那大掌只蜻蜓点水般在她头顶落了落,便?迫不及待地收了回去,若不是看见了他抬动手臂的影子,她几乎以为是自己生了错觉。
她抬手懵然地触了触他摸过的地方,虽不知他为何会生出这样的举动,但?不知怎的,心底骤然升起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夹杂着几分融融暖意。
也不知是不是这突然的轻拍给了她安慰,苏织儿深吸了一口气,背手擦去面上坠落的眼泪。
不是都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嘛,明日她定能想到应对?那方升的办法的。
这般想着,她亦摸索着爬上了暖炕,摊开薄被钻了进去。
然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心烦意乱地阖上双眼之际,隔着炕桌的另一头,那人?却幽幽睁开了眼睛,一双漆黑的眸子若淬了冰雪一般寒凉,似是想到什么,萧煜压了压唇角,蹙眉若有所思。
是夜,苏织儿自是理所当然没有睡好,次日起来,颇有些?无精打采。
只消想到方升那事儿,她便?没了继续纳鞋的心思,但?为了不教萧煜看出她的反常,苏织儿只得?转而埋头心不在焉地整理起搁在内间角落里的两个?大木箱。
整着整着,她翻出了塞在木箱最底下,被衣袍层层包裹着的红布包。
红布里头正是先前?卖狼皮得?的银两,除去那零零碎碎加起来有一大笔的尺头和米面肉糖的花费,如今只余下十两左右。
十两对?他们这般穷困的农户来说,也着实是笔不小的钱了。
苏织儿掀开红布包,无神的双眸盯着那白花花有些?沉手的银子,脑中蓦然闪过一个?想法。
要不要先偷着藏上几两?
以防将来被赶出这里时身无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