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回来,大抵见不到她了,因得她已决定独自一人前去禹葵。
苏织儿哽咽着收拾了两件衣裳,又?翻出了家中藏财物两个布袋子。
其中一个里?头是些碎银子,还有?一个大的袋子,藏的是当初韦泊言给的二十两黄金。
苏织儿倒出一部?分碎银,本拿了六两黄金,但想到萧煜往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她翻出藏在另一处的一枚玉佩,又?放回去三?两黄金。
这枚玉佩是先前她自那方升身上拽下来的,当值些钱银。
收拾罢,苏织儿背起包袱,在内屋环顾了一眼,视线瞥见那搁在窗台铜镜下的一枚木簪,忍不住上前拿起,握在了手中。
这是萧煜为?了哄她开心,亲手为?她做的,苏织儿鼻尖酸涩,下一刻,涌出眼眶的泪水便不受控地?滴落在那木簪上头。
她手指收拢,握紧那支木簪,抬手将它插在了发髻之上,转而擦干了眼泪,头也不回地?步出了内屋。
她将屋门闭牢,方才踏出院子,就听身后一个熟悉的声儿骤然响起。
“织儿,你这是要上哪儿去?”
苏织儿步子一滞,抬首看?去,便见牛三?婶拎着水桶,似乎才从河岸边提水回来。
她抿了抿唇,勉笑道:“婶子,我……我有?些事要办,要出趟远门,恐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应当说,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来。
“出远门?”牛三?婶纳罕不已,“你要去哪儿?那周煜呢,不随你一道去吗?”
苏织儿摇了摇头,“不了,他是流人,不能随便离开沥宁的。”
“哦……”牛三?婶见苏织儿眼圈发红,许多话想问?又?觉得不好问?,片刻后,只道,“那你就这么走了,不同?周煜道个别吗?”
苏织儿闻言苦笑了一下。
哪能道别呀!
若是她同?他说了实话,他定然不会让她去的。甚至有?可能还会犯傻决定与她一起去。
她不能让他顶着死罪陪她去冒险,更何况,以她如今的身份,甚至有?可能给他带来麻烦。
思来想去,这样默默的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苏织儿未答,少顷,只殷殷地?看?着牛三?婶道:“往后,麻烦婶子好生替我照顾周煜,多谢了。”
言罢,她便转身快步离开,即使?牛三?婶在身后唤她,亦是一步也不敢逗留。
她怕她会反悔,想狠下心不去理会她素未谋面的那些亲人,想就这样抱着侥幸,继续与她那夫君过安逸的日子。
可她不能害他!
离开前,苏织儿还想去一趟县城找范奕,可正值年节,此时并无进城的牛车,苏织儿只能一步步往县城的方向走去。
但幸得她运气好,半途遇到一个拉货进城的老汉,她商量着给人十五文钱,便搭乘上了这趟骡车。
骡子行得慢,及至县城,已近正午,苏织儿命衙役通禀了县令,很快便被领了进去。
打听说苏织儿一人寻上了门,范奕心下一时激动难抑,先前茶楼之举,他并没有?太过笃定的把握,毕竟再过几?日,迎接萧煜回京的人马便会赶到,到那时他的计划就会彻底落空,但却?没想到一切竟比他想像的更加顺利。
他赶到前堂,看?到背着包袱的苏织儿时,就知此事定是成了。
然范奕仍是收敛起翻涌的情?绪,佯作疑惑道:“夫人怎的突然来了?”
“范大人。”苏织儿站起身,“我……我是来同?大人道别的。”
“道别?”范奕上下看?了她一眼,旋即露出恍然惊诧的神情?,“难不成……您是要去……”
苏织儿点了点头,“临走前,我有?些事要交托给您。您是我夫君的好友,往后我不在了,他一人住在那里?,还望您能多照应他几?分。”
看?着苏织儿面上的诚挚,范奕略有?些心虚地?撇开眼,他故意设计了她,她却?还打心底里?相信着他。范奕心底不免生出几?分滞闷,但思及萧煜之事,他咬了咬牙,复又?狠下心,看?向苏织儿道:“夫人是怕自己的事连累六爷?您这样离开,是准备与六爷和离吗?”
和离?
苏织儿没想过这些,但范奕这话像是提醒了她一般,她蓦然问?道:“是不是我与他和离后,往后不管我发生何事,都与他无关??”
范奕没有?回答,只垂下眼眸,微微点了点头,便算是默认了。
苏织儿方想问?该如何和离,却?又?想起先前她寻到的那封她爹写给她娘的和离书。
答案不言而喻。
苏织儿喉间发哽,须臾,出声询问?道:“范大人这儿可有?纸笔?我想借来一用……”
“好。”
范奕命人送来纸笔,苏织儿提笔一时却?不知写些什么好。
但想起她爹在那封和离书上写的话,咬了咬唇,一笔一划将她记得的那些写了下来,写罢递给了范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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