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懒得看热闹,和常忻依旧上了最后一辆马车。
然而她刚上了车,便听车外一人说道:“老张病嘞,你找个人换他……”
浓浓的宝坻口音。
她下意识地往外望,只见两个护卫打扮的人经过他们的车,往角门去了,想来是刘大人家的护卫。
关于杀害父亲的幕后之人,她目前知道的线索极少,其中一条是那人手下应有十几二十人的护卫。可是京里有资格养护卫的人家太多了,实在难以判断。
她心里烦闷,掀了帘子看沿路的街景,直到她看到大兴隆寺的檐顶,看到玉石桥。
品珺阁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她目光在那铺子门面上停留了片刻,突听马儿嘶鸣,马车骤然停了下来。
车上几人险些扑倒。车夫在前面厉声咒骂:“他娘的,找死啊!”
青岚没听到人回应,朝前一望,见车旁杵着两个乞丐,也正眼巴巴地望着她。两人衣衫褴褛,身上散着淡淡的酸臭。其中一人头发蓬乱,满脸渍泥,另一人却梳了个极平整的发髻,用破布条绑在脑后,脸上也比另一人干净许多,竟好像是认真梳洗过的。他衣裳虽破旧,却用腰带好好地扎着,看上去比旁的乞丐都要整洁利落。
车夫一抖缰绳,马车又缓缓地动起来。
青岚的目光停在了那个穿着利落的乞丐身上,那乞丐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片刻,那人突然眼睛一亮:“你……您是……”
常忻拉了青岚一把:“四姐姐,都是些乞丐,又脏又臭的,看他们做甚!”
青岚的心里却咯噔一声,常忻说什么她全然听不进去,只眼巴巴地看着那个乞丐越来越远。
此人,她必是认识的!
她回忆着那张脸,冥思了半晌才终于想起来,那人是蓟州卫前年垛集来的新兵,校场上一直负责摆放兵器什么的,难怪眼熟得很!
父亲那次出兵,应当是将所有新兵都带去了,那他应该也去了。
难道,他从那场杀戮里活了下来!
她一把挑起窗帘再往回望,马车已经拐了好几个弯,早就看不见原来那块地方了。
还好那里的位置她清楚,就是在许先生那间铺子的附近
沈家的女眷已经快到了家,刘家前院里,男人们还尚未散去。
孙氏想着方才的事,把儿子徐燕楠叫到院外问方才究竟是怎么回事。
“母亲,咱们都知道,沈家姑娘并非那样不堪,何况她还不计前嫌,帮过儿一个大忙。世子爷非让儿说她究竟如何,儿真是不想昧着良心,只好实话实说,儿也不知他会做这样的事”
孙氏叹了口气:“我早年也是想让你娶她的,可是你爹后来反悔,我也无法。”
“儿来时的路上又见过沈家姑娘,仔细想想,她人其实不错,至少比我爹找的那家姑娘大气、通情达理”徐燕楠垂眸道。他只有在母亲面前,才敢说几句真心话。
孙氏猛地抬头看他,瞧他那犹犹豫豫的样子,气得猛一拍他:“你呀你,你现在跟我说这些又有何用,早先怎么不去和你爹争取?你妹妹为了你对别人说那些话的时候你怎么不拦着?事到如今,就算咱们愿意,人家也是不肯的了。”
徐燕楠回去的时候,刘澶这里众人又开始唠家常。刘澶把自家几个儿子都叫来,又加上正在备考秋闱的徐燕楠,让许绍元来考他们的制艺。
许绍元却沉浸在思绪里,被刘澶点到,才稍稍回过神来。
他方才出去的时候瞥到文清站在二门外和沈家的小姑娘说话,他站到太湖石后细细观望,见两人笑语晏晏,似乎很是欢喜。文清显然是极中意那小姑娘的,看小姑娘的神色,对文清即便谈不上喜欢应该也是有好感的。两个人郎才女貌,实在般配。
他以为自己会觉得如释重负,为那小姑娘高兴,但他每每闭上眼,脑袋里挥之不去的竟是她面对文清时那张盈着笑意的脸
他按刘澶说的,对刘家几个孩子和徐燕楠都提了些问题。
徐燕楠虽比旁人反应得慢些,却也能答上来。
徐万先对刘澶一揖:“让阁老见笑了,犬子虽也每日进学,不曾荒废,却始终不得其法,也不知究竟差在何处,学生今日带犬子来,便是想趁机向您讨个良方。”
他这话虽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却也真是有几分忧虑在其中的。原本他觉得儿子还不错,二十几岁能考上秀才,可是跟这里的人一比,实在相差甚远,再有袁文清这个探花郎在一旁比着,他愈发觉得自个的儿子哪儿哪儿都不行了。
刘澶抬手一指许绍元,笑道:“你问他,他可是当年的少年状元,何必来问我!”
许绍元以为他们只是随口说说,不料等众人纷纷告辞,徐万先竟真的带着徐燕楠来请他指点。
他之前也没好好打量过徐燕楠,此时想着此人是和沈家小姑娘有过婚约的人,才多瞧了他几眼。
徐燕楠虽还年轻,但想来平日不大活动,身形竟显出些松垮,还略有些含胸驼背,再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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