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不去。
阮贤云问她:“你想吃什么?”
邹楠粤没有点单的兴致:“都行。”
和外婆妈妈分别后,她独自返回,进了门找不到事做,她便坐到书桌前,望着外面的榕树发呆。
买完菜,郑暇君在小区碰见老姐妹,于是和对方聊了起来,一时半刻止不住话头,阮贤云拎着菜回去,家里很安静,她整理好食材,洗手后,想了想,回自己房间拿出一张银行卡,然后去找邹楠粤,递给她。
邹楠粤抬起脸,用眼神表达了她的疑惑。
“你爸的赔偿金……”
阮贤云话还未说完,邹楠粤就打断,她很抗拒:“我不要。”
母女两人陷入沉默,事情发生一个月了,她们还没有谈过这笔钱。但是,无论这笔钱的由来多么令人痛彻心扉,她爸爸已经死了,她们还活着,活着的人需要过日子。
她不接,阮贤云就将银行卡放在桌上,劝道:“我知道你觉得这是你爸用命换来的,你不想要,但他死了是事实,你要往前看。你不是一直都想买房子吗?把这钱拿去付首付。”
“爸爸根本就不赞同我买房……”邹楠粤下意识反驳,随即刹车,她对她爸的这套封建思想颇不满,只是他已经不在了,再去讲他生前的毛病,实在没有必要。
她把银行卡塞回阮贤云手里,母亲瘦得骨节变形而又粗糙的手令她感到心酸,她说:“你拿着吧,以后不要出去工作了,都快五十岁了,你应该享受一下生活。”
阮贤云推拒:“我不要,如果你爸不出意外,我和他已经离婚了,这笔钱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邹楠粤坚持,“你嫁给爸爸这么多年以来吃了太多的苦,既然有这笔钱,补偿你也是应该的。”
“吃苦是我自己选择的,我用不着什么补偿,这些年的积蓄够我养老了。”
“那你就收起来,以备不时之需。”邹楠粤说,“我现在不想买房子了。”
这张放着一百五十万赔偿金的银行卡在她们看来烫手山芋似的,就在此时,阮贤云的手机铃声响起,她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来。
邹楠粤见她未接,便扫了一眼屏幕,见到来电显示,面色骤变,拿过她的手机按了挂断:“不用接她的电话,你别理她。”
阮贤云犹豫了片刻才开口:“再怎么说她也是你奶奶,你也知道,你爸爸的孝心是他们几兄妹中最好的。”
“他那是愚孝,奶奶根本不把他当儿子,只想要他的钱,凭什么?”邹楠粤语气不佳。
“就算打官司我们也要输,何必多此一举。”
“我就是不想让她那么顺心如意。”
邹楠粤想到爸爸葬礼上奶奶干的那些事,至今气血翻涌,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自私冷血的母亲?
明明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她却有心情和亲友说笑,胃口也好得出奇,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一点都看不出伤心的样子。更过分的是,她竟堂而皇之地对外表示她以后有钱了,爸爸刚下葬,她就提出赔偿金有她一份,她要五十万。
邹楠粤知道,从法律层面来讲,奶奶也是第一顺序继承人,应当与她进行平等的分配,但是她心里不甘。
爸爸生前,奶奶对他的态度非常恶劣,邹楠粤永远忘不了有年春节,因为一件小事情没有顺她心意,她便公然咒她爸出门被车撞死,邹楠粤至今对此事耿耿于怀。
儿子去世,一位正常的母亲,就算不伤心欲绝,至少也会难过得食不下咽,奶奶却只惦记着赔偿金,还有大伯小叔此时站出来一同要钱,意图不言而喻,邹楠粤觉得恶心。
葬礼上,两夜未合眼的邹楠粤眼睛充满红血丝,她面色苍白,嘴唇起了皮,瞪着奶奶与叔伯,与他们争执起来。
叔伯却骂她是个丫头片子,没她说话的份,讥讽她白读几年大学,把书读到狗肚子里,不把长辈放在眼里。他们又把爸爸去世的责任推到她妈妈头上,他们说阮贤云克夫,要不是她闹离婚,嫌她爸没出息,她爸怎么会在工作的时候分心,是阮贤云害死了她爸爸。
邹楠粤当即怒从心起,叔伯头上戴的白布刺痛她的心,他们根本没有资格为她爸披麻戴孝。作为爸爸的兄弟,不想着照顾亡兄(弟)妻女,却来横插一脚,哪怕他们谈钱的时间晚两天也好,只需要晚两天,她都能忍下奶奶的丑陋面目,不会觉得这事太有争议。
她气得失去理智,那一刻完全无法正常思考,伸手去扯他们头上的白布。
叔伯理所当然认为她应该立刻交出五十万,邹楠粤的反抗将他们惹怒,于是毫不顾长辈姿态,嚷嚷着要替她爸教训她,给了她一巴掌。
脸上火辣辣的,邹楠粤却感觉不到疼,她只觉得屈辱,眼泪要夺眶而出的时候,她生生忍下,恨极了般地说:“我爸这辈子从来没舍得碰过我一根手指头。”
她拦住要上前维护她的阮贤云,告诉他们:“要钱就去打官司,法院怎么判,我们怎么给,现在想要,一分没有。”
葬礼结束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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