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见他,又怕见他,偶尔听到他的名字都会脸红。
明知他是朝廷官员,救自己是职责所在,可就是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去想那晚他将自己抱起时,怀里好闻的松香气息和暖暖的温度。
无法理解的情感让她慌乱,她告诉自己那是哥哥的好友,是义兄,是亲人一般的存在,何况如今自己还有婚约在身,在解除之前,绝不可动不该动的念头。
但甜蜜酸涩的感觉依然让她心口微微发胀,单单只是看见他的马车便紧张到手足无措。
马蹄声越来越近,一道影子先探过来,李靥猛然抬起头,迎上车帘后那双清冷的眸子:“义、义兄,这么巧啊。”
她笑出两个小梨涡,努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您那啥,打这儿路过?”
“我来接你去如意楼。”尚辰低头望去,小姑娘脸蛋红扑扑的,脑门上还贴了块膏药,显得格外傻。
他抬手将车帘掀开,“上车。”
车帘后露出两颗脑袋,是吴思悠跟唐君莫,嘻嘻哈哈跟她打招呼。
“我家的马车太招摇,正巧尚少卿也去,便一起蹭他的了。”吴思悠说着伸出手,“来叶子,我拉你上来。”
见车里有熟人,李靥心情放松不少,她暗自压下心中悸动,上了马车,晃晃手中瓷罐:“昨日见有新鲜的秋梨,便买了些熬成秋梨膏,思悠一罐,尚少卿一罐,唐小官人一罐,余下的拿去大理寺给大家喝。”
大理寺的人抓住邹槐救了她,她送吃送喝也无不妥,其中一罐本来是想拜托唐君莫单独给尚辰的,现在本尊出现,正好直接给了。
尚辰道声谢接过来,见网兜里除了瓷罐外还有一个竹筒,筒身上画的是一个卖梨的小贩,线条流畅简练,只寥寥几笔便将小贩与梨子勾勒的栩栩如生。
他将竹筒拿出来看了一阵,问坐在身边有些拘谨的小姑娘:“你画的?”
李靥点点头:“昨日见小贩在秋阳下叫卖,只觉得意境色彩俱佳,便随手画了。”
“里面是——?”
“是姜霜。”李靥轻声解释,“就是将新鲜的生姜磨碎,用绢布滤过之后晒干成霜状。秋梨性凉,您喝的时候加一点进去。”
“我们的如何没有?”唐君莫和吴思悠把剩下的秋梨膏检查个遍,再没有发现竹筒,“为何只那一罐有姜霜?”
“你、你们年纪轻轻要姜霜作甚?”李靥结结巴巴又理直气壮,脑袋随着马车颠簸一点一点的,笃定道,“我义兄年龄大了,这时候不注意养生,老了是要吃大亏的。”
尚辰:……
如意楼包厢,烹制了一天一夜的芙蓉肺终于端上了桌。
同是熬煮了整夜的野鸡汤,撇了浮油又滤去残渣,色泽清澈,毫无杂质,只一朵芙蓉形状的猪肺浮在上面,花瓣绽开,雪白好看。
李靥小心翼翼用调羹碰了下那朵花,感慨道:“没想到一整个猪肺经过搓洗炮制,能变成这么小,百里透粉,怪不得叫芙蓉肺。”
唐君莫舀起来尝一口:“嚯,东京城就是东京城,东西果然与众不同,你们都敞开吃啊,今日我请客,千万别客气!”
“那我便真的不客气啦。”吴思悠吃了一口,眼睛都亮了,“店家,再来四碗这个!”
一旁的茶饭博士行个礼,脸上堆笑:“贵人担待,小店的芙蓉肺制作复杂,最少要提前三天预定才行,不然您看看我们店里其它招牌菜,也都是东京城最好吃的。”
一边吃一边竖着耳朵听能不能再来一碗的李靥闻言,将已经吃了一半的芙蓉肺又放回碗里,开始小口小口抿,既然不能再来一碗,她决定还是慢慢吃。
尚辰低头将自己碗里那朵芙蓉肺夹断,大半朵放进她碗里,正经道:“我不喜这些内脏类的,你吃了吧。”
然后又更正经地补充一句:“干净的,还没动过。”
他一副不爱吃的模样,李靥也就信了,还偷偷摸摸瞅了唐君莫一眼,见他没有注意这边,小声道:“这个好贵的,您不吃悄悄给我,不然唐小官人看见该伤心了。”
两人正偷摸着搞小动作,突然包厢门被推开,众人抬头,只见一位头戴斗笠的白衣人手持长刀闯进来。
酒楼掌柜紧随其后,赔着笑脸一直作揖:“大侠!大侠!你这样会惊扰了客人呀!我给您另开个临街的雅间,喝美酒赏街景,费用都归小店出,您看如何?”
茶饭博士见了也是摸不着头脑,正打算跟着掌柜的一起劝,谁料白衣人长刀一横,低喝道:“滚!”
“这人我认得,你们出去吧。”唐君莫挥挥手,让准备高声喊人来的掌柜出去,自己起身关上门,上下打量几眼白衣人,嗤笑一声。
“哟,这不是夜里穿白衣,又菜又骚情的白公子吗?”
白衣人气得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闭嘴!”
“怎的,菜还不让人说?这次若不是尚少卿,恐怕你那好师兄又要跑了。”
“他已被逐出师门,不再是我聚星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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