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也跟着小声议论,从来只有村里人出去做帮工,哪有往回请人开工钱的?沈泽秋他家有钱吗?可见是个昏了头的。
刘春华也坐在树下给他家幺儿做裤衩,听见她们的议论也不吱声,有人问她沈泽秋家到底请了几个帮工,才抬起头来笑笑,“他们家的事儿,我哪里清楚哩,三四个是有吧,我瞧粥每顿都要熬三锅。”
“哟,那他们家粮食咋够吃?”
“这可不是胡闹呢嘛,慧芳咋也不拦着点?”
听见她们都不看好沈泽秋的生意,刘春华心里别提多好受了,她是个好强的人,平日里话不多,但处处都在心里和别人较着劲儿,前些年何慧芳带着沈泽秋日子难熬,她心里没觉的有啥,自从泽秋娶了安宁进门,她心里就不平衡了,凭啥对门吃肉,自己家就清汤寡水?嘿,看看,对门也就是表面风光。
刘春华心里舒坦了,把袖子不动声色的往上一撸,露出腕子上明晃晃的银镯子。正掖着头发,坐在她旁边的唐小荷就惊讶的问了一嘴。
“呀,大嫂,你啥时候得了这么个程光瓦亮的银镯子?”
这铜制首饰还算平常,银镯子在村里就是稀罕东西了,一时之间好几双眼睛都看过来,那眼神中包含的艳羡,可叫刘春华身心舒畅。
“你说这呀?”刘春华摸了摸腕子上的镯子,浑不在意般的说道,“昨儿去李家村看秋娟,她硬给的,说是给咱家幺儿去私塾读书的束修嘞。”
众人围拢过来细看刘春华手腕上的镯子,直夸秋娟能干嫁了个好人家,唐小荷惊讶的问,“幺儿要去开蒙了?九岁是不是有些晚啦?”
刘春华心里顿时不痛快,她皮笑肉不笑的哼了声,“读书讲究天分,和早晚有啥关系。你大哥今儿一早就带幺儿去文秀才那哩。”
“咳呸——”吴凤英往地上吐了口痰,心想这有啥可得意的,她媳妇还有个银戒指呢,也没像只花孔雀似的到处炫耀,她只佯装没听见,继续絮絮叨叨数落何慧芳这次可是失心疯了云云。
好不凑巧,何慧芳洗菜洗衣总是在自家水井边洗的,水直接倒到水沟流进小沟渠里,因家里人多,新做好的衣裳过了水又正在院子里晾着,她便提着一个桶一个盆,准备到河边把一堆沾满泥巴的红薯、土豆给洗了。
吴凤英正说得来劲儿,忽然觉得胳膊肘被人杵了下,一抬头见何慧芳正叉着腰瞪自个儿。
“吴老婆子,你又嘴臭些啥?”何慧芳架势一摆开,吴凤英就有些怵,梗着脖子嘴硬道,“我说啥你凭啥管呐?”
“你自己心里没数?你不是讨骂呢吗?好端端的要你在这说我家的事儿?”何慧芳怒气冲冲,说话和放炮仗一样的快,“你多积点德,少造孽吧!我警告你,下次再被我听见,我就直接找你家桂生说去,让他说说,他老娘究竟是啥玩意儿。”
吴凤英最怕的其实就是沈桂生,沈桂生在县城里做帮工好多年了,每次回来都数落吴凤英嘴碎不会做人,她可怕这大儿子了。
“……你吃炸药了?”吴凤英心里那个气,抱起禾宝转身就走,何慧芳这个疯婆子,还真可能找桂生告状哩,她心虚了只好赶快走人。
一时之间榕树下静悄悄的,直到何慧芳提溜着东西走远了。树下的人才又开始扯闲天。
下午沈泽秋果然回来的早,酉时初,人就已经到家了,才是第二日傍晚,她们就已经做好了十来套衣裳,过了水还润着,正在院子里挂着晾干。
安宁和沈泽秋算了算账,工钱大概是二两银子,加上这些天的伙食费和雇马车的钱,差不多能赚个三两半,也就半个月的功夫,两个人心里都是一喜。沈泽秋喝了几口水歇息一会,就坐下来和安宁学习做盘扣,安宁为男款衣裳选的是简洁基础的一字扣,女款衣裳是稍微复杂些的三耳扣,沈泽秋学了一会儿就会做了,搬了个马扎,坐在堂屋门口就开始埋头干。
“东家还真是个会心疼人的。”庆嫂一边锁着边笑道。
“可不是嘛。”一个叫慧婶子的咬断了线,叹了句,“我男人就是个甩手掌柜,根本不顾家里人的死活,就知道顾自己享乐。”
“还是东家娘子有眼光,不,东家眼光也好哩……”
几个女工你一言我一嘴的,直把安宁和沈泽秋说的红了脸,庆嫂笑着拦住话头,“行啦,新婚夫妻脸皮儿薄,咱们也收敛收敛。”
灶房里何慧芳已经做好了饭,是杂粮面馒头配小米粥,有咸菜还有一碟子腊小鱼炒韭菜,堂屋里施展不开,也怕油腥污了衣裳,最近吃饭都是把桌子搬出来,放在堂屋的檐下吃饭。
一连好几天,一家人都忙里忙外的,还剩最后二十来套,更是忙碌,沈泽秋又买了一沓黄麻纸回来,给安宁记账,每位女工做了多少活儿,上面都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庆嫂她们一想到出来十来天,就能挣好几百文钱,每个人都充满了干劲。
一晃眼到了第九日,安宁理了理做好的衣裳,和沈泽秋按照当初量好的尺码一件件检查有没有缝错的地方,安宁柔柔一笑,“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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