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玉半真半假地说了一通,见李亢似乎相信了他只为探究当年如何中毒,对三十年前的事一无所知,继续以一个医者的口吻转移话题:“陛下是否时常觉得头痛难忍,且愈演愈烈?”
李亢惊得愣住片刻,惶然自语道:“莫非是孙秋允?”
呵!苏景玉鄙夷地轻哼,孙秋允为他尽心尽力三十余年,他却在返乡时将其灭了口,就连头疾也猜疑到他身上!
若不是自己谎称孙秋允死了,李亢怕是不会放过他。
“陛下想多了,臣虽未诊脉,也看得出您是由于思虑过度,积重难返。孙太医开的药方臣看过,称不上最佳,但绝对算是良方,若非他调理得当,陛下的头疾要比如今重的多。”
看见李亢被头疾折磨,苏景玉方才有那么一瞬动了替他诊治的念头,只因为他身上流着与拂风相同的血。
不过也只有那么一瞬,因为他不值得。
弑父杀子暂且不说,身为君王,却没有半点容人之量,苏景玉此刻甚至有一点点理解了父亲的苦衷,盼着太子尽快登基,承袭大统。
李亢头痛欲裂,又不想在苏景玉面前失了君威,只能咬牙强撑着,在心里骂遍了太医院的庸医。
他早听说苏景玉医术过人,想让他为自己医治头疾,又信不过他,担心他使手段暗算了自己。
剧痛之下唯有求生的欲望最为强烈,他顾不得盘问孙秋允临死前说了些什么,彻底断了对苏景玉的杀念,万一哪天头疾发作的实在承受不住,也给自己留下最后一线生机。
“陛下若想身子康健,须得适度放宽心。”
苏景玉瞥着他额角鬓边亮岑岑的冷汗,仰头慨叹,真假参半,意有所指。
“医者救心重于救身,孙太医故去前曾提点过臣,本来已经愈合的疮疤又何必狠狠揭开,让它重新血流不止!臣十年前身逢大难,能活下来已算万幸,如今事情都过去了,臣只想安安稳稳做个郎中,享受祖上封荫,其他的事都不愿再理会。”
养心居的大门开启,寒风吹散了身上浓重的檀香味,苏景玉深吸一口气,与急匆匆赶来的太医擦身而过。
他回头望了眼那些即将与孙秋允有着相同命运的医者,悲悯地苦笑一声,转身阔步出宫。
宫门外不远的老树后,一把用黑布缠裹的钢刀随着那片艳红衣袍的飘摆而落下,瞬间消失在人来人往的街角处。
苏离第一次进周妈家,东看看西望望,什么都觉得新鲜。
周勇的一双儿女见家里来了位年纪相仿的新伙伴,不懂得身份悬殊,一齐过去搭茬,片刻功夫三人便熟络地玩到一起,在院子里抓鸡斗狗,闹了个鸡飞狗跳。
逢月和巧儿站在一旁看着,周勇媳妇生怕儿女碰伤了这位金贵的侯门千金,追在身后叮咛不停。
周叔和周勇忙着拾掇年货,劈柴生火,周妈从昨日照面时就看出逢月情绪低落,虽然没见苏景玉陪她回来,但顺子一口一个少夫人,对她恭敬又周全,不像是小两口闹了大矛盾。
今日细看着仍觉得不对劲,叫巧儿进屋问了几句,巧儿按逢月事先教给她的,说苏景玉出诊去了,不得空回来。
周妈半信半疑,又怕问多了逢月心烦,午饭时特意做了她爱吃的清蒸鱼,看她胃口不错才放心了些。
第二天了,昆叔奉苏天寿之命暗中保护苏景玉,不得空传递消息过来。
逢月心焦的难受,不想被周妈看出来,让巧儿照顾苏离,自己披着厚厚的斗篷,漫无目的地出门闲逛。
顺子不敢搅扰了她,加之单独面对她时仍感觉心虚局促,在她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
一片片寂静的田野从身边掠过,整齐又陌生的庄院前犬吠声声,炊烟又起,天边绯云万里,转眼间又到了黄昏。
不远的屋舍后,一只硕大的燕子风筝好不容易飞上天又跌跌撞撞地落下,放风筝那人的技艺看起来比苏离高超不到哪去。
逢月浅笑着绕到屋后,见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农家少女攥着风筝线轴在田边奔跑,身后跟着个略微跛脚的粗壮男人。
少女再怎么卖力,燕子风筝仍旧歪歪斜斜地坠到地上,气的她狠狠摔了线轴。
那男人虽跛脚,行动却是不慢,几步奔过去安抚她,拈着袖口替她擦汗。
逢月笑容绽开,田间地头要么空荡荡,要么尽是些忙碌的身影,还鲜少能见到这样郎情妾意的一幕。
“少夫人你看,那不是杨艇吗?”顺子突然窜过来指着那男人。
“杨艇?”
苏景玉说衍王府出事前他带着小郡主逃走了,怎么敢藏身在这京郊的田庄里?
顺子双手抱胸,盯着那男人笃定又道:“只要我顺子扫过一眼的人,这辈子我都记得他,何况在衍王府见他不止一次,绝对是他!”
逢月难以置信地眯着眼睛细看,那男人委实比寻常的庄稼汉高大挺拔的多,或许是冬日里穿的太过臃肿,又跛了脚,所以看起来不像他。
旁边那少女不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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