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将自己独居的神父楼让给您一层。”
兰德斯窗边的沙发上坐下,“他这是在耍花招,想开个更好的价钱。”
“你在这破屋子里住上个天,吃了他们那一点点牛肉奶酪,等到结账的时候就会发现这里的收费比王都最贵的妓院还要翻上好几番,你问他们为什么这样昂贵,”兰德斯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对不住苦笑摇头的比尔道,“他们会说这是为信仰买单。”
比尔提着枕头道:“亲王大人,您既然这么不愿意住在这儿,何不去住旅店或者租套房,也不用住在王宫,我可以很快为您办好。”
嘴里尽是难听话的亲王缄默了一会儿,声音叽里咕噜的,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倒要看看他还有多少花招。”
“谁?尤金神父么?”比尔干完了手上的活计,走到亲王大人身边,“容我提醒您,神父今年才十八岁,与您相比,他几乎还是个孩子呢。”
亲王大人冷笑一声,“孩子?那简直更妙了,孩子是最狡猾的,用可怜兮兮的小脸蛋和那做作的哀求就可以骗一百个像你这样愚蠢的成年人。”
比尔实在被亲王堵得哑口无言,只好道:“至少骗不过亲王您吧。”
兰德斯抿了抿唇,“那是当然。”手指用力地扯了扯领口,“这地方真热,”他站起身,似乎有些烦躁地在原地踱了下步,对比尔道:“去打点水来。”
比尔下去打水,兰德斯走到窗边推开窗户,郁郁葱葱的橡树林散发着植物的清香,神父那大胆的提议让他感觉到了挑衅,王都的人果然每个都狡诈无比,整好他暂时还不想回王宫,就留在这里看看王都的神父比多年前是否有所长进。
十二岁那年,兰德斯曾在父亲的要求下接受红衣主教的洗礼,然而在受洗仪式开始前的一天,红衣主教意外身亡。
那是个完全的意外,王宫里却传出了难听的传言。
出生时的残疾已让他的母亲蒙羞后郁郁而终,从大火中死里逃生成为了丑陋的怪人反变成了他的过错,受洗仪式前主教的暴毙更是坐实了众人的猜测——兰德斯王子是被神所抛弃的。
上等人在面对私下无根据的议论时,会聪明地选择无视,随他们去吧,摆足高贵清白的姿态,而兰德斯的做法简直让传言都变成了事实。
他殴打暗讽他的兄弟,扬言红衣主教就是被他诅咒而死,如果还有谁胆敢企图为他洗礼,那么魔鬼马上就会将他召唤到地狱里去,将自己变得臭名昭著后,兰德斯心满意足地把自己变成了整个王宫乃至贵族圈层都避之唯恐不及的可怕人物。
国王亚尔林尽了自己作为父亲最大的慈爱,给了他一块偏远的封地,让兰德斯获得富有和自由,在奥斯随意撒欢。
兰德斯很满意,他远离王都,把奥斯管理经营得有声有色,令奥斯成为了整个莱锡最富裕的地方,这下他又开始变得受欢迎了,信件像鸟一样飞来,兰德斯把它们全部烧掉。
奥斯亲王丑陋又孤僻,富有又刻薄,除了他自己和他封地的和平,他什么也不在乎,但现在莱锡的动荡已经逐渐影响到了奥斯,一个优秀的领主不会让自己的封地陷入混乱。
夏尔曼是个无能的家伙,而兰德斯自认自己有能力解决莱锡目前的困境。
为此,他愿意暂时用上帝来做他的盾牌。
他选中了最年轻、资历最浅的神父来做交易,当然他也承认他年轻时和教会结下的恩怨太深,找其他的神职人员可能更麻烦,只不过年轻的神父可比他想象中要贪婪虚伪得多了。
不肯轻易透露出交易条件,留他在修道院居住,说明这人是个敲诈的老手,想要花时间慢慢跟他讨价还价。
兰德斯面上露出个讽刺的笑容,他尽管去装模作样,到最后来瞧瞧到底谁会上谁的当。
比尔把水打了过来,兰德斯正在洗脸时,修士急匆匆地过来,看到兰德斯那张水淋淋的脸后不由得牙齿上下打了个颤,“亲王大人,王宫中的侍卫长来了要见您。”
侍卫长布鲁恩已经年近五十,他相貌堂堂,银白发丝镶嵌在棕色的卷发中,一双深棕色的眼睛显得忠诚、执拗,那一份执拗和兰德斯看起来极其相似。
“亲王大人。”
布鲁恩上来要吻兰德斯伸来的手,兰德斯却直接将他大方地抱住了,“得了吧舅舅,你知道你这外甥是多没有礼貌的人,就别跟我来贵族礼节这一套了。”
布鲁恩笑着拍了拍兰德斯,语气坚实而亲昵道:“你这捣乱的家伙,一定要让身边的人全出丑才高兴。”
“那倒也未必。”
兰德斯放开了他亲爱的舅舅,拉起他舅舅不复年轻但依旧有力的手,郑重其事地吻了一下,抬起他那双雄狮般的眼睛,“布鲁恩侍卫长,您永远有我的尊重。”
如果说整个王都还有什么人能让兰德斯尊敬的话,那无疑就是他这位舅舅了,虽然布鲁恩对王室那固执的忠心在兰德斯眼中几乎等同于愚昧,但布鲁恩对他的关爱的确也是真心的,虽然他们几乎不通信,真正的感情不需要表面的热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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