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穆远远地躬身行礼,身后何连庆等人亦是如此。
韩宗平快马靠近,下马后第一时间来扶萧穆,重重地握住萧穆双腕道:“久闻老将军侠义之名,今日亲眼所见,果然名不虚传。”
萧穆谦道:“草民出自落魄千户之家,略通武艺才侥幸击败反王李纲,万不敢在将军面前称将。”
韩宗平笑道:“你我都是习武之人,就不学文人那一套了,今日我奉大同总兵赵将军之请来镇压晋州各地反王起事,好还百姓太平,还要多谢老将军开关放我们进来,免了我军一场攻关苦战。”
萧穆:“草民也是久闻将军爱民如子,才敢将七县托付于将军,有将军在,草民终于能卸下这副重担,放心回乡了。”
韩宗平:“不可,我要南下除奸,身边正缺精兵猛将,还望老将军留下助我一臂之力。”
萧穆抬眸,眼含热泪道:“不瞒将军,若将军早来二十年,草民都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哪怕在将军身边做个举旗小兵都行,可,可如今老夫已经年过七十,空有一腔报国热血却无精力支撑,只能辜负将军盛情了。”
冯唐易老,李广难封,老爷子纵使用了些场面话术,这热泪却无一分作假。
韩宗平身为大将,很能理解萧穆的不甘与遗憾,用力握着老爷子的手道:“老与不老,看的不是岁数,乃是身体与心志,老将军虽已七十却身形如松,健硕不输青壮,只要您还有一颗征战沙场的雄心,便可随我挥师南下,为天下黎民请命。”
萧穆还想再说,一个三旬年纪的大将突然不耐烦地道:“萧老将军,你就别再啰嗦啦,我听得脑袋都要炸了!这样,你跟我打一场,如果你在我手里连三个回合都撑不上,那你确实老得不中用了,回家种地也好,如果你能撑过三个回合,说明你仍有一战之力,那你就乖乖听将军差遣,行不?”
韩宗平沉着脸斥道:“范钊,不得对老将军无礼!”
说完再给萧穆介绍范钊:“他是我麾下一员副将,武艺过人然生性鲁莽,您老不用与他计较。”
萧穆闻言,面露敬仰,朝范钊拱手道:“原来您就是十八岁便扬名天下的范钊将军,久仰久仰。”
范钊:“哎,我真受不了你这套,打与不打,你直接给我个准话!”
萧穆笑道:“此生能得范将军赐教,虽败犹荣,值了!”
说完,他喊小兵去取自己的枪。
稍顷,两个小兵抬了一杆枪来,萧穆单手接住,再朝韩宗平、范钊拱手:“草民献丑了!”
这下子,连没怎么把他当回事的范钊都收起了轻视之色。
双方人马分别后退,将中间的空地让给二人。
范钊之勇,阵前厮杀时寻常敌将很难在他手下活到第二个回合,他提议用三个回合试探萧穆,探的也只是萧穆的体力是否能够支撑,并未想过要真的打一场。
可萧穆是认真的,第一回 合两人的兵器撞在一起,若非范钊及时加力,他手中的长刀便要被震落脱手。
这时再看萧穆,范钊先惊后笑:“好一个老将军,都怪你的嘴皮子太厉害,我今日险些看走眼,再来!”
二人身影交错,旋即又衝向彼此。
刀光枪影,仿佛只是几次眨眼的功夫,两人已经连打十几个回合,且越战越勇。
打到八十余回合时,萧穆终究年迈,短时间这般激烈的交锋他后继乏力,绝不是范钊的对手。
韩宗平忽地骑马靠近,一枪插入两人的兵器之间,笑道:“够了,萧老将军之勇,足以与冯端将军平分秋色。”
冯端是蓟州军中的一员虎将,今年六十有八,被韩宗平留在边关以防外敌入侵。
范钊收起兵器,拍着萧穆的肩膀放声大笑:“将军此言差矣,依我看,萧老的本事比冯老还要胜过三分啊!”
韩宗平:……
冯老不要颜面的吗?
只是,刚刚的这场交战以及两人对萧穆的点评已经潮水般在后面的十万大军中口口相传了下去。
此战之前,韩宗平赏识萧家是真,可他对将才的要求也高,萧家击败一个民间反王在他这里确实不值一提。
他默许范钊与萧穆切磋,便是想趁机探探萧穆的底细,如果萧穆苍老无力,他会让萧穆带上一千兵马留守卫城,如今……
韩宗平重新握住萧穆的手,百感交集道:“奸臣当道嫉贤妒能,才致使老将军这般英雄沦落乡野明珠蒙尘,老将军不嫌弃的话,我意封你为麾下右将军,继续率领七县原来的四万余兵马,右军大小军衔仍归您委任调配,韩某一片诚心,还请老将军莫再推辞。”
萧穆喉头哽咽,单膝跪下道:“末将领命!”
韩宗平笑着将他扶了起来,喊韩保、宋澜等人都来见过他的新将军。
简单地熟悉过后,由萧穆、韩宗平并肩行在前面,率领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过了金涧口。
走完最后一段山路,山外视野豁然开朗,四万多兵马训练有素地列阵于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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