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有余:“先生莫要客气,快进来坐,晚上就在这边吃吧。”
宋澜笑着应下。
等萧缜、佟穗回来了,佟有余再喊女儿女婿过来作陪。
佟穗这才又见到了宋知时。昨日上午,她被老爷子带在身边招待韩宗平等将领,宋澜却不好叫一个无甚大用的儿子也去韩宗平身边占据一席之地,宋知时就单独跟在了大军之后。
佟穗敬重宋澜的才学,再加上几年的师生情分,故而重逢时会心生欢喜,可她对宋知时的那点情愫早在一年的动乱中磨灭得干干净净了,甚至还因为宋知时的种种冒犯失礼而多了一丝反感。
因此,除了刚见面的寒暄,她一眼都没往宋知时那边看。
宋知时却管不住自己的眼睛,隻觉得眼前的佟穗比记忆中更美,眼中光彩照人。
萧缜朝他敬酒:“一年不见,宋公子好像一点都没变。”
这话听着只是在说宋知时的容貌,宋知时却立即明白了萧缜的讽刺。
他盯着萧缜看了会儿,客气回道:“我隻管在屋里读书,短短一年自然难有太大变化,不像二爷,跟着萧老操练兵马剿匪杀贼,瞧着竟然比去年刚忙完春耕时还要黑上一些,越发英气逼人。”
佟穗、周青:“……”
夸英气就夸英气,哪有先说人黑的?
佟穗不知道萧缜早察觉了宋知时的心思,自然听不出萧缜的话里有话,只听出了宋知时的阴阳怪气。
她不爱听,瞪了宋知时一眼。
清凌凌的眸子,流露出的不喜如一把无形之刃。
宋知时端着酒碗的手一抖,心如刀绞地喝了一口,坐在旁边不再说话。
萧缜再看宋澜:“恭喜先生投得明主,看将军对先生的器重,先生必然前途似锦。”
宋澜笑道:“宋某只是区区一书生,二爷一家虎将才是将军渴望的英才,他日二爷飞黄腾达了,莫要忘了提携我父子才是。”
除了宋知时的那点心事,宋澜父子这番来佟家拜访,也算是宾主尽欢了。
在佟宅门外道别后,父子俩上了一辆马车。
待马车拐出这条巷子,宋澜对着儿子摇摇头:“为父在你这般年纪时已经中了举人,你长在乱世,无法考取功名实属无奈,却也该胸怀天下竭尽所能为韩将军效力,怎么还这般年轻气盛,沉溺于那点儿女情长?”
宋知时转向窗帘,负气道:“父亲当年若肯替我做主,我娶了阿满得偿所愿,此时自然能全心全意地辅佐父亲与将军。”
宋澜想到了佟穗弯弓搭箭时的从容自如,想到了利箭刚刚脱弦小姑娘已经自信微扬的唇角,那一瞬的佟穗明明被韩宗平、范钊这等名将包围,却仿佛独占了周围一带的四月暖阳,通身的流光溢彩。
“知时,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阿满嫁了你,你能让她过上什么样的生活?”
宋知时不假思索道:“她喜欢读书,我会陪她说文解字,等我考取功名得了官身,便会让她做官夫人,养尊处优,再不用她打猎耕地洗衣做饭,更不会让她去战场上冒性命危险。”
宋澜:“果真如此,阿满便还是一块儿璞石,永远变不成现在的美玉,还是说,你宁可她无人赏识只能做你的妻子?”
宋知时抿抿唇,道:“身为女子,本就不该抛头露面。”
背后突然响起父亲恣意的笑声,笑声里全是对他的讽刺。
宋知时恼羞成怒,怒视父亲道:“我说错了吗?萧缜根本就是一直在利用她,先是利用佟家帮他们製枪,再是利用阿满的箭术让她帮忙杀匪杀敌,现在阿满活着才显得萧家慧眼识珠,可如果阿满运气不好死在山匪敌兵手里,萧缜会像我这般对阿满念念不忘吗?他肯定转眼就将阿满抛在脑后,另娶新妻!”
宋澜不与儿子争辩那个,带着一丝淡笑道:“我不是阿满的伯乐,你亦不是阿满的良配,当初全靠一张脸一点学识才哄得涉世不深的阿满微动芳心,在太平盛世或许阿满能被你哄一辈子,但在这乱世,你那点学识不会让阿满稀罕太久,你的刚愎自负则会让她后悔错嫁,然后弃你而去。”
宋知时:“……”
宋澜心平气和地问:“你真看不出来吗,我棒打鸳鸯阿满却依然敬重我,对你,阿满早无半分旧情了,你再处处冒犯挑衅她的夫君,阿满只会越来越厌你恨你。”
宋知时的脑海里便浮现出佟穗瞪过来的眼神。
青梅竹马那几年,他曾有一次情难自禁牵住了佟穗的手,佟穗立即把他甩开了,一口气躲开十几步,还瞪了他一眼。
那时候的佟穗,脸颊通红,眼里有恼,更多的是羞。
可刚刚在饭桌上佟穗的那一眼,里面只有厌烦憎恶。
宋澜让儿子冷静了片刻,再问:“你可知他们两家毗邻而居,我为何隻去拜访阿满爹娘,没去拜访萧老?”
宋知时心不在焉道:“萧家的新军占了目前大军的近三成,父亲是怕韩将军猜疑你心向萧家。”
宋澜松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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