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皇后看看丈夫的手,他的手好热。
“我是心疼你。”郭皇后泪眼模糊,“我走了,你们父子俩怎么办啊。”
兴平帝:“不会的,你说过要看我一统天下,风寒而已,再吃几副药就没事了。”
察觉到妻子的手太凉,兴平帝坐起来,命宫人快去传太医!
郭皇后隻觉得越来越冷,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望着丈夫道:“你,你要好好的,长命百岁……”
百岁太难了,至少要活到江山稳固,活到为儿子清除一切威胁。
——
兴平二年九月,郭皇后病逝于西宫。
郭皇后病逝,文武百官及外命妇都要进宫哭拜。
佟穗依然请鲁太夫人、范太夫人、冯夫人等长辈排在她前面,与她同辈的少夫人们都守礼地排在她身后。
灵柩停放于太极殿。
有仪官引领,外命妇们先到灵柩前哭跪一刻钟,哭完再退到殿外一侧继续哭灵。
佟穗与郭皇后打交道的次数不多,但每次郭皇后都待她十分和善,这样一位于国于民有功的皇后进京不足一年就病逝了,佟穗很是怜悯惋惜,难过也是有的,可让她像鲁太夫人等匍匐在地嚎啕大哭,佟穗真没那么悲痛,也装不出来。
这点贺氏比她跟林凝芳都强,悲态丝毫不弱于鲁太夫人这些蓟州派老人以及洛城那些擅长做此类姿态的世家夫人们,眼泪鼻涕一波一波地往下掉,人都快哭抽了。
佟穗与林凝芳就一边低头啜泣,一边扶着托着贺氏,在众夫人里面并不打眼。
灵柩前就这么哭过去了,改到殿外跪着时,别的夫人们恪守规矩不敢说话,蓟州老人们却可以边哭边追忆郭皇后生前的功绩与恩典。
鲁太夫人对冯夫人道:“娘娘入秋后就一直缠绵病榻,这次是听闻冯老将军走了,过于悲痛才去了的啊。”
冯夫人昨日才哭过自家老爷子,这会儿眼睛已经肿成了核桃,额头触地道:“是我们家老爷子走的不是时候,连累了娘娘,娘娘心系我冯家,深情厚意我冯家世世代代都会铭记在心,今生肝脑涂地,来世结草衔环为报。”
范太夫人:“我的娘娘啊,在蓟州的时候待我情同自家妯娌,我这没用之人都还好好地活着,佛祖菩萨为何早早就把娘娘接走了啊。”
佟穗跪在后面,听着这一句一句的回忆,身上的不适好像也淡了。
跪了整整一上午,礼官才宣布外命妇们可以出宫了。
佟穗跟着众人再叩首,起来时扶了林凝芳一把。
贺氏虽然年长,农妇出身的她身子骨硬朗着呢,林凝芳却是体质柔弱的大家闺秀,在坚硬的石板上跪这么久,腿肯定早麻了。
出宫后,娘仨上了一辆车。
佟穗用清水打湿巾子,三人都擦了擦脸。
贺氏长叹一声,一边帮儿媳妇揉膝盖一边低声道:“皇家的规矩可真多,得亏现在凉快了,要是大夏天,身子骨差点的人都得跪没了。”
林凝芳:“母亲慎言,这话传到外面去,御史定会告咱们的大不敬之罪。”
贺氏:“我懂我懂,这里不就咱们娘仨嘛。”
林凝芳:“类似这样的话,心里知道就好,最好谁都不要说。”
贺氏连连点头,专心给儿媳妇揉起膝盖来。
林凝芳劝了两次不管用,也就随着贺氏去了。
午后,不用当差的老爷子先回府了,老爷子同样跪了一上午,佟穗担心他的身体,带上柳初、颜明秀一起来国公府这边探望。
萧穆刚坐进厅堂,正在跟贺氏、林凝芳、萧玉蝉说话,再来三个孙媳妇,他感慨的还是生老病死。
年轻人说生死就只是闲谈,老爷子的年纪摆在这儿,大家哪敢陪着聊?
萧玉蝉:“我看祖父就是太闲了,前年家里春种秋收您老都跟着干,三哥四哥累得回家就躺,祖父依然腰杆挺直,现在您不用去军营当差了,干脆继续种地吧,也不用跑城外去,就把家里的小花园改成庄稼,够您一个人拾掇就成。”
佟穗:“祖父要是嫌这边的花园小不够您舒展筋骨的,把我们那边的园子改成庄稼也行。”
萧穆摆摆手:“行了,娘娘刚走,你们都敬重点。”
柳初:“我们肯定心疼娘娘,可您老也得爱惜身体,别老想着病啊死的,您自己不在乎,我们听了难受。”
颜明秀跟着点头。
萧穆:“好,我不说了,你们也都回去休息吧,阿满你力气大,扶我回房。”
其他人行礼告退了,佟穗扶住老爷子的左臂,本以为老爷子只是找个借口要跟她单独聊聊,没想到老爷子还真的让她用了几分力气才站稳了。
佟穗登时酸了眼眶。
萧穆叹道:“到了这个岁数,不服老不行喽。”
佟穗:“跟年纪有什么关系,我跪了一上午照样腿酸。”
祖孙俩慢慢地来到了后院。
萧穆靠坐到次间的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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