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用磁铁的棋子同步两人的棋局。
宁无忧越走越近,看得如痴如醉,他的棋艺很差,推测每一步要花不少时间。不过这一局棋颢天玄宿明显落了下风,没多久,黓龙君的一子就锁住了大局,颢天玄宿投子认输。
红叶棋局,每个下棋的都得了一片红叶为赠,需得不轻不重的捏在手里,稍一运气就化为流光飞散。宁无忧看得心痒,过了一会儿,换了逍遥游过来,他此时崇拜黓龙君,不知不觉走的近了,一阵风吹过来,把喜悦之色冻结在脸上。
逍遥游落子很快,天之道施施然走了过来,挽起僵立的宁无忧:“这里天元太多,还是走远看。”宁无忧微微靠在他身上,走得远了才轻声道:“你还记得当初有人跟着我,后来那两个人死在了牢里。”
“记得,怎么了?”
“那时候我说有天元的信香,是黓龙君。”宁无忧缓过来一会儿,天之道一时间没有说话,他垂下头,宁无忧看着他的表情,好似一瞬间没了游山玩水的心情。
“你在想什么?”宁无忧握紧他的手:“我不是怀疑黓龙君,我一直都觉得留下信香此事就很可疑。说不定有谁陷害……离骚?”
“你还想看棋么?”
宁无忧摇了摇头,向棋盘看了一眼又反悔了,点了点头:“看!以后不知什么时候能看着,又不是什么大事——你那个朋友,下棋下得好快,他不是外号休琴忘谱么,怎么一点也不世外红尘的……”
天之道不懂棋局,此行一来是陪宁无忧,二来是随意走走,听他这么说,微微笑了:“你的棋下得如何?”
宁无忧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去不得,去了肯定输,还输的最快。”
“人贵有自知之明,你这样自知,我就不说什么了。”天之道又微微一笑:“红叶棋局,世上但有胜负,从来难以寻常视之,逍遥游世外红尘是真的,一争胜负也是真的。”
天之道难得这样说一个人,宁无忧似无所觉,不知道这也是在说自己。胜负,向来能激起争端,大到四宗之间,小到这样一局棋,宁无忧急促的深吸气,放开了他的手,一咬牙道:“罢了,输就输了,不少我一块肉。”
学宗的人虽有惊讶,一样也招待他,两人坐下,逍遥游郁郁的走下来,看了一眼,便走了,很不给面子。
颢天玄宿倒是看了一会儿,宁无忧下得很小心,在黓龙君面前一样丢盔弃甲,之后上去的荻花题叶,倒是撑得更久。宁无忧表情十分欣喜,拿了红叶的柄,小心翼翼给天之道看。
“你一松手,也就化为流光飞舞了。”
天之道说完,宁无忧就松开手,红叶化为细细光点,闪烁之后,消散一空。虽然消散了,因着两个人都看到了,他也很满足。
如今棋也下过了,人也会过,合该走一走,差不多回去了。宁无忧想起刚才黓龙君的事,此事他不知道要不要问,如果一问,涉及了剑宗内情怎么办,如果天之道不说,他是不想轻易触碰此事的。
“对了,还有些时间,我也想去见一个友人。”宁无忧顿了顿:“不过你还是别去了。”
天之道随他走了一段路,到了一处山下,依言等在外面,过了一段时间,宁无忧悻悻走了出来,他已经去了那处茅屋,秦二并不在其中,没有人迹已久,也许秦二已经离开道域了。
说起坠崖的事,宁无忧也不多么害怕,天之道握住他的手,走了一段路才叹道:“我发现,你的胆子确实很大。”
这话说的很有问题,宁无忧一下子品出来了:“还有人对你说我胆子大?是霁师兄?”
“是大师兄。”
宁无忧很吃惊,吃惊之余,他又闭上了嘴,微微低下头去,天之道敏锐的发现,身边的人又露出温顺柔和的面目,好像稍微触及什么,就会有这样的一面浮起来。宁无忧看着天之道,过了一会儿,低声道:“你大师兄什么时候说的?”
天之道想了一会儿:“好像一直在说。”
“……”宁无忧郁闷极了:“那你怎么想?”
天之道笑了,道:“该是如何,便是如何,你问我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只有天知道了。”
天之道送到啸刃峰上,神刀宇外面,宁无忧还想请他进去坐一会儿,不过天色已晚,天之道看了看门外的小童子,正在往这里悄悄的窥看,笑了笑,说要回去了。
宁无忧有些不舍,还想约下一次,天之道却说:“这几个月,还是少些出门,若有空,我来刀宗找你。”
“啊……”宁无忧下意识点了点头,又说:“几个月?”
“师父已经准备提亲了。”
宁无忧心里一震,咬了咬唇,天之道假装没看到他一瞬间的神色变化,夜风呼啸吹动树叶,今年就快要过去了,宁无忧见他转身就要走,鬼使神差问了一句:“成亲之后,我们要一起出去么?”
天之道回过身来,看着宁无忧:“你想去吗?”
宁无忧一下子大声起来:“总不见得成了亲,你想扔下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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