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集团也因为林夜的意外,内部势力蠢蠢欲动。林父不得不临时挑起担子,稳住各大股东。
但谁都知道,林夜一天不醒,林氏就一天不稳。
薛云烁每天都往医院跑,会絮絮叨叨跟林夜说一会儿话。
他和何屿都把江逢当成透明人。
江逢挺知足的。只要没有人反对他照顾林夜就好。
一周后。
医生将林夜身上连着的仪器去掉大半。
他们说林夜恢复得很好,醒来的概率在上升。
江逢凭借着这点儿微薄的希望,熬过了一天又一天。
这天的天气很好,江逢帮林夜剃了新长出来的胡茬,他把窗帘拉开,让阳光能够照进来。
江逢牵了一会儿林夜的手,弯腰在他的脸侧落下一吻,“我出去一会儿,就一小会儿,等我回来。”
他给林夜掖好被子,在门口遇见了林母。
林母对他的态度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温和。
她抱着他瘦削的身体,叮嘱他照顾林夜的同时也要照顾好自己,不管结果是什么,林夜都希望他好好的。
江逢应了声好。
他其实听见了。
林母在和林父商量,如果等到了最坏的结果,他们不会让林夜耽误他。
江逢不觉得是耽误。林夜说过的,他们不能离婚,他们要在一起。
他说:“妈,我不会走的。”
林母的身体一僵,抱着他哭出声来,“好孩子,好孩子……”
江逢和她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轻声安慰她。
林母的情绪过了许久才稳定下来。
“小逢,云烁和何屿他们也不是怪你,他们只是心里过不去那道坎。”
“我知道。”
林母握住江逢的手,柔声道:“你不知道,孩子。”
“你在怪自己,对吗?”
江逢垂下眼皮,说:“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林母从包里拿出手帕,递给江逢,“事故的原因是货车司机疲劳驾驶,是那天的雨很大,是林夜运气不好走了那条路。小逢,这些都不是你的错。”
江逢摇着头,手背上多了几滴透明的泪滴,他很久没说过话,这么多天都只会沉默地坐在林夜床边。
他的声音又沙又哑:“妈,你们怪我吧。是我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如果不是我,林夜不会出事。”
“我不怪你,爸爸也不怪你。林夜更不会怪你。”林母抱住他,“小逢,这场车祸,林夜避不开的。他只要走了那条路,就避不开。天灾人祸,没有人可以预料。小逢,跟你没关系。傻孩子,别把错误都往自己身上揽。”
林母说:“照顾好自己,至少林夜醒过来看见你,会很开心。”
何屿刚好过来查房,他目不斜视地走到病房门口,不冷不热道:“阿姨说得对。别林夜还没醒,你先扛不住了。”
江逢擦干眼泪,将林母送进病房,独身出了医院。
他在医院楼下的花店买了一束白色小雏菊,打车去了墓园。
车祸牵连的不止林夜,还有江柯。
江柯当场死亡。贺柔疯了,被关进了精神病院。
太平间里,江柯的遗体至今无人认领。
江家如今摇摇欲坠。听说那个女人回国了,逼着监狱里的江广德签离婚协议书。江广德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是不签。女人用了很多办法都没能如愿,又灰溜溜飞回国外。
困住他整个童年和青春时期的枷锁,终于破了。
这一趟算是心血来潮,江逢想去看一看那个刚出世不到半年的孩子。
江逢不知道具体位置,一个墓碑一个墓碑地找过去。
他在半山腰找到了那块墓碑。
墓碑上贴着的照片是孩子的百日照。他的额心点着红色圆点,看着镜头笑得很开心。
孩子是跟母亲姓的,很好听的名字。
孩子的生平一栏本是空着的,他的母亲却用小刀在上面刻了一行字,瘦金体,很漂亮。
“他带着对世界的期待来到母亲身边。他没有死去,他在母亲的心里永生。”
昨夜又下了雨,墓碑上面却干干净净,连泥点子都没溅上。?
我永远爱他
江逢蹲下身,将白色雏菊放在墓碑前。
身后传来一个冷淡的声音。
“你来干什么?”
“来看看他。”江逢将雏菊摆正,起身将墓碑前的位置让出来。
女人走上前,拧开手里的奶瓶,将冲好的奶粉倒在墓碑前,平静地问:“你做的?”
“不是,意外。”
女人“嗯”了一声,“猜到了。要真是你做的,我可能不会容忍你来看他。”
江逢不言。站直看着她认真细致地擦墓碑。
“你梦见过他吗?”女人说,“我梦见过。每天晚上我都会梦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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