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得殿下厌烦,奴婢也瞧不起自己。殿下若真有点菩萨心肠,待奴婢过身后,还劳殿下差人把奴婢火葬了送回魏州,埋在奴婢从小长大的村里,就算是孤魂野鬼,也能陪伴在爹娘身边,有一丝念想。”
“雁娘……”
雁兰不再理会他,缓缓闭上眼睛,忍着棺中的酷暑难耐,听着外头的夏蝉疯吼,做最后赌注。
她存了死志,赵承延拿她没法,只得命人把冰鉴搬进偏厅让她不至于那么受罪。
晚上他回到庆王府,同薛嬷嬷说起这茬,薛嬷嬷被气得够呛,懊恼道:“简直是荒唐之极!”
赵承延精神颓靡,黯然道:“她存了死志。”
薛嬷嬷气急道:“一个无名无分的东西,以为凭着一口棺材就能唬住人不成?!”又道,“郎君万不能被她拿捏住了,就算她雁兰丧生,以后还有的是女人替郎君生孩子,不缺她一个。”
这话重重地击到赵承延的心口上,面露不快质问:“嬷嬷,你到底有没有心?”
薛嬷嬷愣住。
赵承延愤怒道:“那是我的孩子,成婚七年来第一个孩子!他是一条命,在肚子里会动,活生生的一条命!”
见他愤怒,薛嬷嬷不敢吭声。
赵承延痛心疾首道:“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无视雁兰的死活?她救我一命,且还替我生孩子,就算有万般不是,也容不得崔氏做主决定她的去留,应是我庆王赵四郎容不容得下她!”
薛嬷嬷嘴唇嚅动,“可是……”
赵承延打断道:“你什么都别说了,这几月我周旋得累了,不想再折腾了。我要雁兰,要她在我身边好好的,母子平安。”
说罢便往外头走。
薛嬷嬷着急道:“郎君!”
赵承延顿身,扭头指着她道:“你莫要跟来。”
薛嬷嬷不敢再往前。
赵承延背着手朝瑶光园去了,此刻他的心里头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夫妻恩爱,剩下的,仅仅只是厌倦与疲惫。
崔氏与雁兰母子,他终究做出了抉择。
赵承延过来时,崔文熙正在用饭。
忽听家奴来报,说庆王来了,她一点都不诧异,只慢条斯理地用汤羹。
那男人站在门口,神情倦怠,眼下泛青,整个人清减许多。
崔文熙视若无睹。
赵承延盯着她看了会儿,默默地走进厢房道:“元娘。”
崔文熙放下碗,接过芳凌递过来的茶盏漱口,婢女前来把桌上的饭食撤下。
赵承延朝她们做了个手势,一行人退了出去。
崔文熙看向他,似笑非笑道:“四郎今日板着个脸,是来找我吵架的吗?”
赵承延沉默了许久,才道:“我们和离罢。”
此话一出,崔文熙愣住,隔了好半晌,才问:“四郎说什么,我没听清。”
赵承延平静地重复那几个字,“我们和离罢。”
崔文熙冷不防笑了起来,用他当初的语气问:“四郎你是不是疯了,好端端的,闹什么和离?”
赵承延心中五味杂陈,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她提出和离时的情形,他敛了敛神儿,说道:“我想明白了,与其这般相互折磨,不如放对方一条生路。”
像听到了笑话般,崔文熙回道:“我不觉得是折磨,反而觉得这日子挺好。”
赵承延:“……”
崔文熙:“就像当初四郎说过那般,去母留子是为了我的前程着想,往后我膝下养着一个孩子,府里只有我一个女主人,四郎仍旧是那个把我捧在手心里呵护的郎君,这样的日子,其实也挺好。”
赵承延:“……”
崔文熙见他的面色不耐,露出天真的表情问:“四郎还说话算话吗?”
不知道为什么,望着那张娇美温婉的面庞,他竟然觉得心虚发慌。
崔文熙心中明明爽到爆,却仍是追问:“四郎为何不回答我?”
赵承延喉结滚动,憋了许久才道:“我变了,不再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个四郎了。”
听了这话,崔文熙久久不语。
赵承延再次重复他的要求,“我们和离罢,好聚好散。”
崔文熙冷哼一声,变脸道:“成全你跟雁兰双宿双飞吗?”
赵承延辩解道:“我是她们母子唯一的依靠,而你,没有我,还有国公府。”
崔文熙不想听他废话,起身道:“我不会遂你的愿,当初既然请了中宫来劝和去母留子,那雁兰,我便容不下她。”
此话一出,赵承延被逼急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道:“你何必如此?”
崔文熙的视线落到他的手上,他迟疑了片刻,才小心翼翼放开了。
也不知是太在乎那母子,还是其他原因,在崔文熙冷酷离开时,他忽地跪了下去,喉头哽咽道:“元娘,就算我求你了,放过我,放过雁兰可行?”
崔文熙顿身,没有回头。
赵承延继续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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