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槅扇窗,依稀可以望见窗外如水夜色。
沈鸾愕然。
她居然睡了这么久。
守在门外的绿萼和茯苓听见声响,端着盥洗之物进屋,供沈鸾净手。
绿萼福身:“晚膳备下了,殿下可要传膳?”
裴衡颔首:“可。”
遍身绫罗绸缎,插金戴银的宫人端着精致菜肴鱼贯而入,茯苓执漱盂巾帕站一旁,绿萼安箸,为沈鸾布让。
沈鸾面上惊讶更甚:“阿衡哥哥也未用膳?”
裴衡挽笑:“我若是吃了,你又该说我吃独食。”
“我哪有这般小气,而且我平日也不曾睡这般久的。”沈鸾为自己挽尊,“兴许是阿衡哥哥屋里熏香好闻,所以才睡久了些。”
屋内熏香弥漫,和梦中所闻差不多,沈鸾好奇:“阿衡哥哥熏的什么香?我以前好似未曾闻过。”
裴衡眉眼淡淡:“不过是普通的藏香,你若是喜欢,等会让来福送去蓬莱殿。”
沈鸾笑着说了声好。
裴衡:“最近还是睡得不安稳?”
沈鸾点点头:“有时会做噩梦,不过醒来就忘了。”
她皱眉,“只记得那人穿着竹青长袍。”
可惜就是看不见脸,否则沈鸾翻遍皇宫,也要将那人揪出。
谁让那人在梦中对自己爱答不理的。
沈鸾喃喃自语,好半晌,方发现对面的裴衡一直没有回应。她狐疑抬首,嘟囔抱怨:“阿衡哥哥,你在听我讲话吗?”
“在听。”裴衡弯唇笑,“前几日父皇刚找人将西北角那一片划作禁林,想来也不会再有人去那。”
不过是因为长安郡主梦魇,说是梦到西北角有人要对自己不测,皇帝便大张旗鼓找了道士做法,又不准任何人靠近。
因这事,朝堂上不少大臣吵翻天,无奈皇帝依然我行我素,根本不听劝。
朝堂上的风言风语,裴衡不欲沈鸾知晓,只道:“待六弟回来……”
沈鸾果真被转走注意力:“裴煜要回来了?”
六皇子裴煜虽和太子同母所出,然自小性格乖张桀骜,前些日子一腔孤勇跟着去西北军营,沈鸾前不久方收到对方的书信。
信中所言不过是军中日常,然沈鸾来来回回看了好多遍,她生在钟鸣鼎食之家,实在难以想象大漠的荒凉孤傲。
沈鸾兴致勃勃:“姚绫也去过大漠,她说那边的人都吃牛乳茶,不过最好吃的当属镇上姓杨的一个老伯,我让裴煜也给我带了。”
沈鸾说得尽兴,裴衡但笑不语,只摇摇头:“牛乳茶不经放,若真是带回京城,恐怕也坏了。”
此话所言不假,沈鸾瞬间没了兴致,怏怏垂头。
不过也只是一瞬,少顷,沈鸾又抬起脑袋,双目熠熠:“那等以后我自己去。”
“卿卿不喜欢京城?”
“那倒也不是,只是想亲眼看看,书中所写的‘大漠孤烟直’是何等壮观。”
……
月上柳梢头。
雾霭沉沉,绿萼陪在沈鸾身边:“晚膳吃多了些,郡主小心积食,走几步再回宫。”
沈鸾懒散应了声:“阿衡哥哥宫中新来的的厨子厨艺不错。”
绿萼笑笑:“确实,奴婢看郡主今晚好那一盘玉蝉玫瑰羹,做法奴婢要来了,改日也让我们小厨房跟着做上一回。”
茯苓和绿萼一左一右,难得没唤人抬步辇。
只是因着先前沈鸾在澜庭轩受惊一事,圣上特意降了旨,在蓬莱殿添了不少宫人。
浩浩荡荡一行人跟在身后,清冷月光照拂,地上只黑影掠过。
空中阵阵花香浮动,沈鸾今夜兴致好:“哪来的花香?”
茯苓踮脚往前探:“御花园就在前面,兴许是从那飘来的。”
沈鸾不信:“这气味不似寻常花香。”
说着,便要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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