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纯粹就是不喜裴晏。
先前秋狝,裴煜不在。小太监陈牲数获,总是裴晏所得最多。
当时沈鸾还想着,若是裴煜在就好了,不想今日真的如愿以偿。
急急到了猎场观景台,长安郡主盛装出席,惹来场下无数世家公子的目光。
裴仪坐于台上,悄悄拿出靶镜,揽镜自赏,再看一眼沈鸾,仍觉得自己皮肤不如沈鸾白皙。
明明她们都用的一样的香膏,怎的沈鸾就那般好看。
无解,裴仪气得丢开靶镜,提裙行至沈鸾身前。
“难得见长安郡主一面,我还以为你如今日日躲在行宫,都不敢见我了呢。”
沈鸾慢悠悠抬头,轻拿团扇半遮脸,只露出一双弯弯笑眼:“我为何不敢见你?”
裴仪自以为抓住沈鸾把柄,得意洋洋:“那还不是因为你怕……”
“我只不敢见丑陋之人。”沈鸾无辜眨眼,“三公主是吗?”
笑容僵住,裴仪气得再说不出半个字,只拿眼瞪沈鸾。
须臾,又忍不住:“今日围猎,你押了谁赢?”
沈鸾漫不经心:“自然是裴煜。”
裴仪扬高下巴:“我押的五弟。”她笑笑,唤紫苏取了一柄玉如意来,“若裴煜赢了,这玉如意就归你。”
这是开始下赌注了。
沈鸾点头,表示应允,又唤绿萼取了赤金点翠的貔貅来。
那貔貅足有一丈多高,足把案几上的玉如意比了下去。
裴仪不甘落后:“紫苏,我房中还有一尊金寿星,你去取了来。”
沈鸾:“绿萼,拿我房中湘妃宝砚来。”
裴仪:“紫苏,拿我的金镶玉戒指来。”
沈鸾:“绿萼,拿我的金累丝攒珠手串来。”
裴仪:“紫苏,拿我的青玉玦来。”
话犹未了,她忽然收了声,“算了,这样没甚么有趣。”
沈鸾抬眸,摆出愿闻其详的表情。
裴仪目光一转,心生一计:“若五弟输了,你喜欢我屋里什么,尽管拿去。若是他赢了,那你……”
沈鸾不假思索:“若他赢了,我宫中有什么,你也尽管拿去。”
计谋得逞,裴仪心花怒放:“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她笑着抿住唇角。
她哪里是要蓬莱殿的物什,等她赢了,就要沈鸾去给自己当一个月的小丫鬟。
到那时,她定要好好折磨沈鸾,让她给自己端茶倒水。
想了想,又觉一个月太久。就沈鸾那弱柳扶风杨,兴许不到半月就病倒了。
要不还是一周好了。
或是三天。
一天。
裴仪双眉紧皱,颇为为难。
……
长安郡主和三公主向来水火不容,见两人桌上赌注越来越多,众人瞧着好顽,也跟着下注。
皇帝和皇后闻言,也笑两人小孩心性。皇后笑盈盈,取下自己的红麝香手串,递与一旁的宫人:“给长安送去,就当是我给煜儿添的喜头。”
她转而望向皇帝,“陛下可要跟着下注?”
皇后身为六皇子母亲,自然偏心。然皇帝这边……
皇后小心翼翼看皇帝脸色,却见他只是笑笑:“小孩顽的,朕就不跟着一起了。”
皇后垂眸,攥紧手中巾帕,笑着道了声:“是。”
台上热火朝天,台下自然也不输分毫。
早有小太监上前,和裴煜道沈鸾和裴仪的赌注。
裴煜哈哈大笑,隔着猎场,抬臂举弓,和沈鸾对望扬手。
转身,策马奔至裴晏身边:“五哥,得罪了。”
裴晏笑容淡淡:“六弟客气。”
他垂眼,一双眸子晦暗不明,笑意未达眼底。
比试开始,猎场上彩旗飘飘,锣鼓阵阵。
不时有小太监从树林中跑来报喜。
“五皇子猎白狐一只。”
“六皇子猎大雁一对。”
“五皇子猎山猪一头。”
“六皇子猎貂崽一只。”
裴晏和裴煜不分上下,两人比分几乎是咬着追赶。
沈鸾渐渐也被场上气氛渲染,攥紧团扇自席上站起,遥遥望向树林,紧张不安。
又转而看身侧的裴衡:“阿衡,你觉得裴煜能不能……”
裴衡伸手,将敲了一上午的山核桃全送给沈鸾,提醒:“裴煜刚从西北军营回来。”
军营那样的地方,可不是谁都能待下去的。
沈鸾瞬间放下心,正想着坐下享用山核桃。
忽的见一个小太监火急火燎从树林中策马跑出,直直从马背上摔下,滚到观景台前。
他哭声连连:“陛下不好了!不好了!方才五皇子和六皇子进了密林,奴才们马术不精,慢了一步。待追进去的时候,只看见……看见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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