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贵惊叫一声:“主子!太医,快传太医!”
他惊慌失措,裴晏却面无表情,只低头淡淡看了自己的掌心一眼。
倘若此时沈鸾看见自己这般,会心疼吗?
若是会……
“——主子!”
李贵的嘶吼终唤回裴晏的思绪,他惊跪在地上,只觉裴晏可能真摔坏了脑子。
“都什么时候你还管那长安郡主作甚?主子您不知道,那长安郡主欺人太甚得很,我们才刚出来,她就吩咐宫人拿水清洗园子,说是我们……”
李贵心一狠,咬牙道,“说是我们脏了她的地!”
李贵喋喋不休:“她是高高在上,日后也是要做太子妃,是一国之后……”
“不可能。”
倏地,榻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裴晏阴沉着一张脸,像是阴曹恶鬼前来索命,他一字字强调。
“她不可能是太子妃。”jsg
他的卿卿,合该是他的妃,他的妻。
明蕊殿静默无声。
李贵伏跪在地, 似是不可置信:“……主、主子?”
他现在真真觉得,裴晏被那黑熊伤得不轻,脑子摔伤了, 才会对那长安郡主那般在意。
心口慌乱,余光瞥见裴晏沾满鲜血的一双手, 李贵再等不及, 连滚带爬往门口去,欲唤人找太医来。
恰就在此时, 宫门传出小宫人的通报, 洪太医来了。
李贵忙起身迎了出去,躬着身子,一五一十将裴晏的近况告知。
“……五皇子伤到了手?”
洪太医沉下脸, 脚步愈发地快,转过影壁,远远看见窗下坐着一人。
他弯腰进屋, 拱手请安:“下官见过五皇子。”
寝殿安静,身侧置着一张嵌理石方桌, 旁边还有两张南官帽椅。
裴晏轻倚榻上, 一言不发。
右手手心沾了血,血珠子一点点往下掉落, 李贵终忍不住,疯狂用眼神暗示:“主子,洪太医是太子殿下请来的。”
洪太医身后站着太子和沈鸾,裴晏这般, 未免不给那二位的面子。
“太子……”
裴晏低喃, 忽的轻笑一声,那笑声轻而淡, 稍纵即逝。
前世裴仪能瞒天过海将沈鸾带出宫,可没少得这位洪太医的帮助。裴晏带兵前去抓人,那洪太医还在福安堂为幼童把脉。
见了裴晏,知晓东窗事发,他仍不卑不亢,拱手作揖:“陛下,可否容下官写完这药方子,这孩子可怜,还是当时长安郡主送到这的,否则定性命不保。”
天下可怜人比比皆是,如过眼云烟,裴晏并不在乎。然“长安郡主”这四字,却牢牢踩中他的命脉。
裴晏高立于马背上,垂首睥睨那被姓洪的牢牢护在身后的小孩一眼,皮肤黝黑,骨瘦如柴,浑身上下干巴巴的,也不知身上有哪点好的,竟能入得沈鸾的眼。
往事历历在目,裴晏走神间隙,李贵后脊已沁出细汗:“主子,太医还等着,您……”
裴晏终回神,伸出手,任由洪太医为自己包扎伤处。
洪太医拿银针细细挑去裴晏掌心的碎片,又拿纱布紧紧裹住:“切记伤口不能碰水,若沾了水,可就落下病根了。”
李贵躬身,又递了两对金锞子:“劳洪太医走这一趟。”
洪太医笑着接过:“五皇子客气了。”
冬日日短,只一盏茶功,天色已然暗下。
裴晏一改先前的淡漠疏离,朝洪太医拱手:“先前是我失礼,望洪太医莫放在心上。”
洪太医慌忙掀袍,半跪在地上:“下官不敢。”
裴晏伸手,虚虚将人扶起,又轻咳两声:“皇兄待人宽厚,礼贤下士,连我这样的人……”
裴晏面露悲怆。
洪太医:“五皇子乃皇子,是天下何等尊贵之人,怎可妄自菲薄?”
裴晏弯唇,视线似有若无在洪太医脸上掠过。
宫中人人皆知,洪太医最是识时务、见风使舵一人,从不结党营私,平生所爱,不过金银二字。
然就这样一个人,被抓捕进了诏狱,连着受了三日酷刑,也不肯透露沈鸾半个字,不肯透露半点裴仪的下落。
裴晏敛去唇角笑意,只淡声:“洪太医不必安慰我,这深宫红墙,也就皇兄记得我一二。我昏迷二月有余,还未前去东宫请安。”
裴晏眯眼打量洪太医,“皇兄最近,身子可还康健?”
“五皇子放心,太子殿下身子无恙,只今日天寒,长安郡主不放心,故让下官前去请平安脉。”
“长安……郡主。”
沈鸾。
裴晏低喃,眉宇极快掠过几分阴翳。
沈鸾就那么担心那个病秧子,明明裴衡什么事也无,还得火急火燎、巴巴地让太医前去。
喉结滚动,裴晏竭力压抑怒气:“郡主最近……可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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