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鸾进屋:“怎的就你一人,紫苏呢?”
她眼睛弯弯,忽而瞥见裴仪手上的《中庸》,沈鸾当即变了脸。
二话不说,将绿萼和茯苓打发出去。
她反手关上门。
屋内幽香阵阵,裴仪轻倚美人榻,手执海棠宝相花纹团扇,慢悠悠轻晃。
闻得沈鸾进屋,裴仪眼眸轻抬,揶揄满满。
“这寒冬腊月的,你可知我为何还觉得热?”
那画本就在裴仪手上,沈鸾岂能不知,闻言,疾步奔至裴仪身前,欲抢过她手中的画本。
裴仪乐得往身后藏:“好一个长安郡主,好一个闺阁小姐!我只当你半夜偷偷念书,谁曾想你竟然……沈鸾、沈鸾!”
裴仪笑成一团,身上的衣裙早就皱巴巴,“别碰那里,痒。”
抢不过,沈鸾自然使了巧劲。
裴仪自小就经不住人挠痒痒肉,这会笑得欢,自顾不暇,自然也无暇顾及那画本。
任由沈鸾抢了去。
她得意洋洋:“你抢了也无用,我早就看过了。”
沈鸾反唇相讥:“好个三公主,竟还看这种画本。”
裴仪随手拿起一旁的靶镜,细细理云鬓,她笑:“你这习惯倒是没变。”
沈鸾爱美,自幼身边必有靶镜,若不是太傅不允,她上学时也要带着靶镜的。
沈鸾昂首:“你不也是?”
还是那般怕痒。
裴仪轻笑,睨她:“这么理直气壮,也不怕我将此事告诉你母亲?”
“不劳你费心。”沈鸾脱口而出,“你当这画本从哪来的?”
裴仪眨眨眼:“……沈夫人给你的?”
沈鸾颔首。
裴仪摇头:“不可能,这画本还有下册,若真是沈夫人给你的,怎的只有上册没有下册,何况那最后几页的……”
话犹未了,忽见沈鸾直直盯着自己。
裴仪匆忙捂住唇,后知后觉自己说漏嘴。
可惜为时已晚。
沈鸾眼睛熠熠:“好个未出阁的三公主,竟连下册都看过了。”
裴仪别过脸。
总归还是未出阁的小娘子,双颊滚起红晕,只拿衣袂捂住脸。
一番吵吵嚷嚷,直至窗外钟声敲出一响,绿萼隔着窗,笑着提醒:“明日还要早起,还是早些睡,莫耽搁了时辰。
沈鸾终和裴仪止了笑声,好生将那画本藏在枕下,这才唤人进来,伺候自己更衣。
懒得再移榻,裴仪今夜越性和沈鸾住一处。
沈鸾迷迷糊糊快睡去,忽听身侧的裴仪唤自己一声:“沈鸾。”
沈鸾睡眼朦胧:“……嗯?”
“你知道竹清先生吗?他的画本一本难求,比你看的有趣多了。等下回……”
转身,沈鸾不知何时已睡了过去。
她气息极轻极浅,纤细睫毛轻覆眼睑,一张素净小脸埋在杏花绫锦衾下,青丝缠绕在枕间。
明月高悬,银辉悄无声息透过月洞窗。
裴仪望着人,看了许久。
良久,方转过身。
……
翌日清晨。
沈氏今日要去寺庙上香,怕沈鸾起不来身,早早的便让侍女过来。
不想沈鸾院中却热闹得紧。
一问方知道,那两个小祖宗竟因一床锦衾闹翻天。
侍女默念了好几声阿弥陀佛:“这又是在闹甚么?”
绿萼见惯这阵仗,只笑着摇头:“郡主说公主昨夜抢了她锦衾,害她冷了一夜,公主说那锦衾是郡主踢开的,和她无关。”
绿萼悄悄将侍女拉至一旁,“这儿有我们,请夫人放宽心,待公主和郡主洗漱好了,就去前院用膳。”
一直到上了马车,沈鸾和裴仪仍各看各的,都拿后脑勺对着对方。
沈氏坐在中间,哭笑不得。
泰安寺香火旺盛,知沈鸾和裴仪要来,泰安寺早早清了闲杂人等,各处山门都有人守着。
方丈亲自出来迎接。
沈氏垂首歉意:“若扰了佛祖,倒成我们的不是了。”
方丈笑着摇头:“夫人客气了。公主和郡主乃千金之躯,万万冲撞不得。”
泰安寺幽静空远,香烛辉煌。
裴仪走走停停,遥遥听见一阵木鱼声,忽而心生几分诧异。
紫苏扶着人:“公主可是有事?”
“无事。”
凝神细听,那木鱼声犹在耳边,裴仪皱眉,“只是觉得这声音熟悉。”
好像何时,她也曾日日夜夜听过。
紫苏跟着细听片刻,方笑道:“公主真是糊涂了,不过是木鱼声而已。别的不提,先前郡主在澜庭轩受了惊吓,陛下也是请了僧人进宫,为郡主诵经祈福。”
裴仪恍然,倏尔又拢眉:“好端端的,你又提她作甚?”
紫苏抿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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