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眨眨眼,忽而又想起沈氏先前做好的小衣,那都是给小孩子备的,“母亲近来还在做吗?”
小孩子的衣物鞋袜,着实小巧玲珑,精致得很。
沈鸾好奇,转首欲叫人拿来瞧瞧。
手上的绣花针险些又扎向指尖,心口鼓动,沈氏左眼皮直跳,她强颜欢笑。
“……没、没有了。”
思及沈鸾之后子嗣艰难,沈氏不叫她在这事上多费心,只道,“母亲后来想了想,卿卿说得极对。你还小,这种事顺其自然,不用急。”
未出阁的少女,提起这种事难免脸红心跳,沈鸾一张脸埋在手心,不叫沈氏看见自己绯红的双颊,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母亲看。
廊檐下悄无声息,只有日光映照。
在沈氏屋里磨蹭了会,沈鸾回屋歇息,不打扰母亲午歇。
送走沈鸾,沈氏唇角的笑意渐淡,她坐在窗下,揉着紧皱的眉心。
温煦的日光从窗口照入,却怎么也抚不平沈氏的愁绪。
半晌,房间方响起沈氏淡淡的一声:“来人。”
侍女掀帘而入:“夫人。”
沈氏抬眼淡声:“我记得先前安南侯府曾送来一封请帖。”
侍女福身,道了声是:“侯夫人说她家中的红梅开的正欢,请夫人过去赏梅。”
沈氏颔首:“派人去侯府说一声,就说我应下了。”
侍女稍怔,往常这种,沈氏都是拒了的。然主子的心思,她作为下人,不好多猜疑,只应声退下。
暖日当暄,沈氏遥望博古架上的青铜钟,眉宇愁容淡淡。
洪太医医术高明,他断定沈鸾子嗣艰难,十有八|九不会出错。
明目张胆找大夫自然不妥,然沈氏记着,安南侯夫人刚嫁到侯府,也是迟迟未有身孕,后来幸而得一秘方,不出两月就怀了世子。
沈氏盘算着,从侯夫人手里要来秘方,给沈鸾养养身子。
一连好几日,沈鸾都窝在沈氏屋里,日落方悠悠离开。
沈鸾的女红未曾长进半分,倒是沈氏院中的花花草草,叫沈鸾糟蹋了不少。
茯苓捂唇,将沈鸾从是非地拉走,她自己也看不过去:“郡主看在奴婢的面子上,饶了它们罢。”
沈鸾皱眉不满:“不过是多浇了点水,怎的到了你口中,好似我成了什么恶人一样。”
茯苓忍俊不禁:“奴婢可不敢编排郡主,只这海棠娇贵,禁不得雨露。”
好说歹说,总算将沈鸾劝回院子。
春寒料峭,虽入了春,天气仍冷俊俊的,沈鸾怀中的手炉不离身。
今日是花朝节,姚绫早早就递了帖子,邀沈鸾前往洛河一叙。
妆台前,沈鸾正襟危坐,任由茯苓为自己对镜理云鬓。高高的峨髻缀珠翠梳篦,华贵典雅。
朱红色盘金宝相花纹宫衣曳地,日光流淌其间,美不胜收。脚上的乳烟缎攒珠绣鞋小巧精致,亦是京城独一份。
茯苓俯身,为沈鸾整理裙裾,她嘴上似抹了蜜:“今日洛河河畔,郡主定是最好看的小娘子。”
每年花朝节,京中世家小娘子都会聚在洛河边上,簪花踏青,若是遇上心仪的如意郎君,也可将手中的桃花枝送出。
洛河河畔高高围着帷幔,金吾军垂手侍立,若非京中世家子弟女郎,皆不得靠近半步。
遥遥的,先是听见一阵花铃声响,而后方是一辆八宝华盖香车。两侧缀有两盏通胎花篮式玻璃灯,珠宝争辉,流光溢彩。
其中一名金吾军欲上前拦车,立刻被领头的喝命:“你不要命了!看清楚这是谁的车舆,你有几斤几两,敢拦她?”
那人吓一跳,再不敢动弹。
领头压低声:“机灵点,那里头坐着的是长安郡主,在这京中你要想活命,得罪谁也别得罪她。”
华盖和五明扇之后,数十名宫人手持提香炉,袅袅青烟弥漫,而后方是长安郡主的车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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