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忽听身后的宫人小声啜泣。
“陛下心中只有那一位,哪里还装得下别人?若不是如此,也不会夜夜宿在蓬莱殿了。”
“陛下真是痴情,情深意切,这么久了,后宫一直虚空,就为着那人。”
沈鸾抬起的金缕鞋硬生生顿在半空。
耳边嗡鸣,簌簌白雪落下。
裴晏……痴情?
再有,宫里空着的宫殿那么多,裴晏为何独独将蓬莱殿赐给那人住,还和日夜同那人你侬我侬。
她是故意叫自己看着恶心吗?
怒火中烧,沈鸾紧紧握住双拳,一头扎进雪中,冒雪赶往暖阁。
雪色漫天,夜色乌沉沉压着,蓬莱殿静静伫立在夜色之中。
支摘窗半掩,隐约可见暖阁光影绰约。
只一眼,沈鸾立刻红了眼睛。
屋内和她离去时并无两样,黑漆描金长桌上摆着一方天蓝釉花盆,黄花梨嵌黄杨拐子纹多宝格上还立着一个小巧的青铜钟。
好似她从未离开过一般。
然很快,沈鸾满心的惆怅登时被屋里的声音打断。
那声音透着喑哑,裴晏掩唇,轻咳两三声。
“等久了罢,我今日来得晚了些。”
声音温和,是沈鸾以前从未听过的。
她暗暗攥紧拳头,唇角勾起一丝嘲讽笑意。
先前那宫人果然说得不错,裴晏还真是情深意切。
前世沈鸾追着裴晏跑,也曾心存疑虑,不知有朝一日裴晏动了心,会是这样一番模样。
温柔缱绻,亦或是体贴入微?
沈鸾满心的疑虑,终在今日找到了答案。
她轻嗤,又觉裴晏实在是惺惺作态。
若真是对那女子情深意重,怎不叫那人住在别处,偏偏要住在自己的蓬莱殿,也不嫌硌应得慌。
殿中熏香缭绕,青烟未烬。
沈鸾踮着脚尖,悄悄往里张望。
玻璃炕屏挡着,沈鸾只能看见裴晏颀长的身影,以及他低低的一声。
裴晏事无巨细,在道他今日的日常。
无非是上朝,朝见文武百官,批折子。
枯燥又无趣。
沈鸾百无聊赖皱紧眉,倏然听裴晏一声笑:“你放心,先前是我不留心,叫那人脏了你的园子,日后……日后再不会了。”
沈鸾鸡皮疙瘩起立,听出裴晏口中的人就是刚才那三位宫人念叨的。好像是犯了什么错,叫裴晏剥皮高高挂在城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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