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反侧许久,仍未能入睡。
抬眼望窗外,一轮红日高悬,落日熔金,美不胜收。
客栈的后院栽了一棵杏树,沈鸾心血来潮,披衣下楼,往后院走去。
两侧的抄手游廊悄无人烟,只树影婆娑。
遥遥的,一声惊呼传来:“你怎么往这里来了,你伤口还没好,师父交待了不让你乱跑的。”
沈鸾认出那是王二丫的声音,那在她身前的……应当是王大夫出手相救的病人了。
脚步轻轻,沈鸾缓缓转过花障,忽而见王二丫身前立着一人。
那人一身靛蓝暗花织雨锦彩绣长袍,背对着沈鸾,兴许是疼得狠了,扶着杏花树下的石桌连连咳嗽。
王二丫忧心忡忡:“你都这样了,还想着明晚去看神女……”
倏然,王二丫眼前一亮,再不管裴晏,三步并作两步跑至沈鸾身前。
“沈姐姐怎么来了?”
沈鸾轻声:“随意走走。”她抬眸,视线越过王二丫,落在那抹靛蓝身影上,“那是……你师父的病人?”
王二丫点头:“是,是我之前和沈姐姐提过的。师
父说他之前受的伤太重,若是那刀口再多一寸,兴许就没命了。”
沈鸾:“那是得多留心,切莫沾上水。”
王二丫笑开,隔着半个院子,冲树下那抹影子高高扬声:“我师父也是这么说的。”
只可惜这位爱干净,日日都要沐浴,再不然,也得擦身方可罢休。
“沈姐姐不知道,我师父苦口婆心劝了好久的,他也不听。”
王二丫的声音絮絮叨叨在身后响起。
裴晏双拳攥紧,手指抵在石桌上,指尖泛白。
他听见沈鸾对自己的关切之语,或许是以为自己不过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沈鸾方有这样一语。
若是知道自己的身份……
裴晏握紧拳头,指骨作响。
有朝一日,他在沈鸾心中,竟连一个匆匆过客都不
如。
王二丫看不见裴晏紧皱的眉头,她笑盈盈:“沈姐姐,明晚神女游行……你去吗?”
王二丫转身望向裴晏,“若是你们都陪我去,师父定会允我出门的。”
手指掐入掌心,裴晏身影一顿,静静等着身后沈鸾的答案传来。
若是沈鸾答应……
“我就不去了。”沈鸾掩唇,低声一笑,“我约了人。”
眼底的燃起的光亮顷刻烟消云散,裴晏僵硬着脖颈,不敢回头看沈鸾半眼。
耳边轰鸣,只听见王二丫失望离去,听见沈鸾遥遥朝自己道别。
“院子风大,公子重伤在身,还是早些回房。”
裴晏背对着人,点了点头。
眉眼低低垂着,春光满地,那股暖意却怎么也找不到裴晏身上。
……沈鸾没认出自己。
说不上是庆幸还是失落,裴晏撑着身子转身,倏然眼前一记疾风掠过。
沈鸾快步奔至裴晏身前,少女横眉冷对,沈鸾唇角勾起一分讥诮:“果真是你。”
与之摔到裴晏眼前的,还有他那刻了两天两夜的小木雕。
他低声一笑:“……是、是我。”
“这是你做的?”
“是。”
“上回在八宝阁我拍下的木刻美人,也是你做的?”
裴晏抬起眸,竟不想沈鸾还记得此事,他颔首:“……是。”
他记得前世沈鸾很喜欢这些小东西,裴晏随手雕的小玩意,沈鸾都视若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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