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绯红犹存,一双杏眸水汽氤氲,暗藏的缱绻旖旎显而易见。
裴晏喉结轻轻一滚,只觉喉间干涩。
有前车之鉴在先,沈鸾再不敢耽搁,一溜烟自裴晏膝上跑开,挑了一个离他远远的位置坐着。
巴掌大的一张小脸抵着车壁,一言不发。
通红的耳尖落入裴晏一双眸子。
他轻声一笑,落在沈鸾耳中,和促狭无异。
车夫不知马车上发生何事,兴至那杏花糖摊贩前,拉紧缰绳,手指轻叩车壁,提醒沈鸾到了。
那糖纸还攥在自己手心,双颊红晕未消,沈鸾如今再也不想瞧见这杏花糖了。
“卿卿想去吗,不想的话……”
那笑声低哑,总叫沈鸾忆起刚才之事。
沈鸾毫不犹豫掀开车帘:“我去。”
那老人家就在马车边上,沈鸾转身,视线轻飘飘在裴晏唇上掠过。
适才她怕溢出声,裴晏又对她的挣扎不管不顾。
情急之下,沈鸾咬了他一口。
裴晏唇角破了一个小口子,若不细看,定然瞧不出一样。
可惜沈鸾做贼心虚,她侧目,狠狠剜裴晏一眼,警告:“你不许跟上来。”
候在车旁的车夫唬了一跳,他还未曾见过有人这般胆大包天,敢呵斥裴晏。
须臾,又听沈鸾低低补上一句,“你在车上等我便好。”
车内遥遥传出一记笑,隐约辨出裴晏的声音:“好。”
……
下着雨,青石板路湿漉难行。
茯苓怀里抱着药包,漫无目的垂首走着。
良久,方发现自己又兜回原地。
她唇角一勾,暗骂自己一声糊涂。
抬首,百草阁就在不远方。
再往前……
茯苓瞳孔一紧。
手中的油纸伞自手心滚落,她快步朝对街飞奔而去。
那是……沈鸾。
雨声点点。
豆大的雨珠落在肩上, 落在眼角,泅湿了衣襟,茯苓浑然未觉。
顾不得礼数矜持, 怀里抱着的药包早就湿成一团,茯苓提裙快步, 穿破雨幕。
沈鸾就在前方, 只要再……
一声“郡主”哽在喉咙,倏地, 候在一侧的马车软帘掀开, 裴晏俯身下车。
鸦青色织锦缎长袍跃入茯苓眼中。
只漫不经心投来一眼,茯苓当即定在原地,抱着药包怔怔站在原地。
那是独属于上位者的震慑和威严。
明明只是一个眼神, 却足以叫人望而生畏,后背发凉。
茫茫雨幕中,裴晏自下人手中接过油纸伞, 颀长身影立在沈鸾身侧。
墨绿油纸伞繁复淡雅,雨珠顺着伞面往下滚落, 渐起一地的晶莹。
茯苓站在雨中, 看着沈鸾和裴晏相谈甚欢,沈鸾眉眼弯弯, 一双眸子澄澈透亮。
油纸伞下,沈鸾习以为常从裴晏怀里掏出荷包,剩的银两都给了做杏花糖的老人家。
老伯连连摇头:“多了多了,只拈那最小的一块就够够了。”
他笑得温和, 又道, “夫人和公子感情真好。”
一番话,又叫沈鸾想起刚刚在马车上的一幕。
唇角的花香尚在, 那杏花糖似化开的胭脂水粉,晕染在沈鸾双颊,如雪肌肤瞬间染成淡粉。
她不甘:“怎么看出来的?”
老伯笑呵呵:“若是感情不好,夫人掏钱的动作就不会那般自然了。”
雨声淅沥,沈鸾眼中茫然怔忪。
许是真真应了那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她看来微不足道的小动作,落在他人眼中却不是。
回了别院,沈鸾仍沉浸在自己思绪中,双眼发直。
倚在楹窗炕上。
少顷,沈鸾埋首于案几上,轻轻敲了下自己的脑壳,她低声埋怨:“怎么那么笨。”
还是想不起来。
她仍想不出来过往和裴晏的一点一滴。
万籁俱寂,园中静悄无人低语,只有窗外的雨声潺潺。
头顶倏地落下低低一声笑。
沈鸾惊觉抬首,猝不及防,对上裴晏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归家后裴晏重换一身月白织金锦长袍,眉目疏朗,如山间明月。
“在想什么?”裴晏轻声问。
沈鸾摇摇头,一手抵着脑袋,目光落寞无助:“在想以前。”
勾着的唇角一点点抿平,裴晏不动声色敛去眼中笑意:“想起什么了吗?”
他手掌落在沈鸾颈间,明明没有多少力,却无端令人生畏。
若是沈鸾此时抬头,定能望见一双晦暗不明的眸子,幽深平静,如山谷深渊。
纤细白皙的脖颈落在手心下方,似不堪一折。
裴晏轻轻用了力。
沈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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