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神通广大,确实是京中那位。宫中传来消息,陛下近日身子抱恙,已一周未曾上朝。”
沉迷丹药,落得这番田地也是意料之中。
裴晏唇角勾起几分嘲讽。
李贵继续道:“还有一事,净远道人今日叫人来传话。”
李贵在案几上写下一个“三”字。
裴晏双目一凛。
皇帝的身子,只剩三个月了。
春杏满地, 遥遥望去,园中疏林犹如水墨画,光影交错。
日光照拂的天水镇, 风平浪静。
李贵躬身站在下首。
炕上的裴晏双眸轻阖,无人能猜出他内心所想。
皇帝时日不长, 裴晏若还继续待在天水镇……
李贵垂首:“主子, 若是我们此刻回京,恐怕……”
裴晏唇角轻勾起一抹笑。
他先前离京, 确实是有公务在身, 后来又阴差阳错撞上天水镇神女一案。
案件始末,皇帝已交给裴晏负责,如若此刻赶回, 难免不遭人非议。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拨动着香炉边上的铜火箸子,裴晏漫不经心道:“听说那位不肯见太医?”
李贵眼睛带笑:“是,说起来, 还是净远道人有法子。”
皇帝如今不信太医,更不信自己身子欠安。
裴晏缓慢抬眸:“既如此, 我若是此刻回去, 他会怎么想?”
李贵一时语塞:“这……”
皇帝身子抱恙,裴晏快马扬鞭回京, 是为孝。然若是皇帝坚信自己没病,裴晏又急匆匆赶回,那就另当回事。
李贵皱眉,又不甘心, 深怕叫太子一党占了天时地利人和。
裴晏轻哂, 慢条斯理将手中的密信丢进香炉。火焰缭绕,转眼间那密信尸骨无存, 只剩下薄薄的一层青灰。
裴晏眸色沉沉,忽而唇角挽起一抹笑。
李贵不解其意:“……主子?”
裴晏淡声,视线落在案几上的双面兽耳香炉上。
密信上说,皇帝近日屡屡招皇后入养心殿,还和净远道人提了借身还魂。
若是裴晏没记错,要借身还魂,需得有一副至尊至贵的身子。
也不知道皇后的身子,够不够得上至尊至贵。
……
王大夫匆匆赶来之时,裴晏的手指早无大碍。
迎着沈鸾jsg忧心忡忡的两道视线,再看裴晏慢条斯理望向自己的眼神,王大夫心里门儿清。
他拱手沉声:“公子这手虽无大碍……”
裴晏漫不经心朝王大夫投去一眼。
王大夫心知肚明,赶忙补上后话:“然还是得多留心,切莫沾上水。”
那金创药的止血效果极佳,王大夫觉得自己若是再晚一会,兴许裴晏这伤口已好全。
他搜肠刮肚,硬着头皮道:“幸好这伤口不深,若是再深一点,公子这手指可就彻底废了。”
沈鸾胆战心惊,又细细问了王大夫好一会话,方可放人离开。
裴晏不让,趁机叫王大夫替沈鸾把脉。
王大夫沉吟片刻,方道:“夫人的身子已无大碍,公子放心。”
沈鸾着急:“那我何时才能记起来?”
王大夫温声宽慰:“夫人放宽心,这事急不得。”
他转而看裴晏一眼,裴晏心领神会,同李贵送王大夫出门。
三人穿过影壁,过了垂花门。
廊檐两侧悬着金漆木竹帘,日光熏人和煦。
裴晏放慢脚步,他手中执一折扇。
王大夫福身上前,愁眉苦脸:“公子,夫人这病……老夫怕是束手无策了。”
他本就是天水镇一个跛脚大夫,能力有限。
这些日子,王大夫断断续续看了不少病人,都是先前自那豪绅后院救回来的姑娘。
其中有一位,病状倒是和沈鸾相似。
王大夫双眉紧拢:“那位姑娘是一年后才恢复记忆的。”
裴晏抬眸:“……怎么做到的?”
王大夫脸上流露出几分不忍:“被人拿烛台砸中后脑勺。”
这法子,定然不能用在沈鸾身上。
裴晏敛眸。
深黑如墨的眸子平静无波。
良久,王大夫方听得他低低一声:“知道了。”
……
裴晏手上有伤,加之先前他腹部的伤疤触目惊心,沈鸾盯着人,不肯叫人拿刻刀半刻。
黑漆木长案几上木屑落满,洋洋洒洒,好些掉入狼皮褥子之中,薄薄的一层,唯独不见沈鸾的手艺有半分长进。
春光明媚,柳垂金丝。正值春末夏初,园中粉荷初露,莺啼鸟鸣。
沈鸾一身月白色盘金织雨锦宝相花纹春衫,华服锦衣,遍身绫罗。
一双秋水眸子苦恼不解,她一手撑着头,一手握着手中的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