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芸光是想想,都觉得头疼欲裂:“你姨夫劝我,莫对陛下有太多偏见,虽说他……”
沈鸾抬头:“他怎么了?”
阮芸狐疑:“陛下没和你提过?”
沈鸾摇摇头。
阮芸:“也不是大事,就是你姨夫前些日子遇到了麻烦,幸好陛下出手相助。”
然若是因为恩情,叫阮芸将沈鸾送至裴晏身边,阮芸也是不肯的。
“后来你姨夫说,这事还是得问你。”阮芸拍拍沈鸾的手背,轻声。
“阿鸾,你和姨母说一句实话,你心中……可对陛下还有意?”
……
月洞窗下,一人身着玄色海波纹长袍,他手中攥紧一木雕,静静伫立在日光中。
赤日当空, 苍苔浓淡。
青石涌路,只一墙之隔,沈鸾一身月白色宝相花纹盘金长袍, 云鬓珠钗。
清风拂柳,荡起院中的点点春光。
廊檐下铺着柔软的青缎绣墩, 沈鸾轻倚在栏杆上, 纤长的睫毛低垂。
日光轻盈铺洒在她肩上,衣袍上的金线似揉碎了一地的光影。
“我……”
裴晏望见沈鸾红唇轻启, 她攥紧手中丝帕, 盈盈的一双球眸缀满茫然不解。
阮芸挽过她双手,轻柔在她手背上拍了一拍:“你若是还对陛下有意……”
万籁俱寂,满庭院静悄悄, 无人耳语。
墙角竹影润润,沈鸾望着阮芸那双眼睛,终还是摇了摇头。
她不知道。
先帝在母亲和皇权之间, 选择了后者。沈鸾不知,裴晏是否也会这般。
风悄悄无声, 满院日影横斜。
阮芸双眉渐拢:“摇头是何意, 你这是……”
倏然,一墙之外, 传来乔鸿渊狐疑的一声:“……陛下?”
沈鸾乍然一惊,转身朝后瞧去。
满墙花障后,一颀长身影映照在地。
乔鸿渊拱手作揖,亦步亦趋跟在裴晏身后, 朝游廊走来。
金漆木竹帘随风晃动, 清越暖风拂面。
沈鸾双足定在原地,脑中空白一片, 只眼睁睁望着渐行渐近的一抹身影。
裴晏是何时来的,他来乔府做什么,今日是母亲的忌日……
无意瞥见裴晏身侧的郑平,沈鸾瞳孔紧缩,愕然蕴满。
古朴官窑瓶子装着的,是母亲的骨灰。
阮芸苦苦寻觅了一年,也不曾找到的东西。
瞧见那瓶上姐姐的名字,阮芸当即红了眼,双目垂着泪珠:“这、这是……”
裴晏一个眼神,郑平立刻躬身,毕恭毕敬将骨灰盒送至阮芸手中。
当日裴晏在养心殿掘地三尺,都未曾找到沈夫人的踪迹。
京城上下也翻了一遍。
后来才从一老宫人口中得知,沈府那场大火之后,先帝曾去过一趟冷宫。
沈鸾母亲的骨灰,就是在冷宫地下挖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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