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鸾不满意:“什么是‘也许’,白世安不是你一手提拔的大理寺少卿吗,你当是了解他才是。”
沈鸾枕在双臂,半趴着和裴晏说话:“他去斗春院,究竟是为何?裴仪问他他也不说,总该不会是你让他去的罢?”
许是适才睡足了,沈鸾一张小嘴叭叭,不停歇。
裴晏双眉紧皱:“我为何要让他去烟花柳巷?”
“话本上写的呀。”沈鸾一本正经,“为掩人耳目,探子都是在那样的地方传达密信的。”
裴晏深吸口气:“没有。”他沉声,“他去斗春院和我并无干系,倒是卿卿……”
目光一点点在沈鸾脸上掠过,裴晏眼睛弯弯,气息尽数落在沈鸾脸上。
揽在沈鸾细腰上的手指收紧,裴晏轻笑一声,“卿卿往日看的是何话本,我记得先前你枕边……”
沈鸾先前枕边放着的虽是画本,然内容也是不堪入目。
沈鸾脖子根涨得通红,锦衾拉高,背对着裴晏,气汹汹:“我乏了!睡觉!”
这番掩耳盗铃的模样,俨然像被踩了尾巴、炸毛的小猫。
裴晏唇角笑意深了些许。
……
沈鸾这一觉睡得极沉,日上三竿之时,方悠悠转身醒。
窗下贵妃榻上坐着一人,裴晏一身玄色龙纹织金锦长袍,手中握着一书册,目不转睛。
闻得帐幔后窸窣动静响起,裴晏抬眼,漫不经心朝沈鸾投去一眼:“……醒了?”
锦衾拥着舒适,窗外虫鸣鸟叫,沈鸾一手扶额,未待神志清明,眼前的青纱帐幔忽的被人挑起。
那只手修长白净,指骨分明。
沈鸾稍稍一怔,后知后觉自己昨夜下榻的,是裴晏的乾清宫。
而她本该是在裴仪的寝殿。
大半夜身边睡着的人不翼而飞,还是在这守卫森严的皇宫。且自己在裴仪眼中,还是“死而复生”的。
沈鸾战战兢兢,深怕裴仪以为昨日见的是自己的魂魄。
“坏了,我突然消失不见,裴仪定当怀疑是……”
话犹未了,殿门口倏然传来郑平的声音:“三公主三公主,陛下不在乾清宫,您这样擅闯陛下的寝殿……”
迤逦前行的游廊上,裴仪一身华丽繁复宫裙,她侧目,怒而瞪向身前拦着她的郑平。
“陛下若不在,郑平公公为何拦着我?”
广袖狠狠一甩,裴仪一双眼睛圆睁,“滚开!别怪我不客气。”
裴仪来势汹汹,大有今日不见到裴晏不罢休的姿势。
郑平一路追到裴晏寝殿前,双腿一软,差点给这位目中无人的小姑奶奶跪下。
槅木海棠花扇门紧闭,裴仪跪在门口台矶上。
她声音决绝,顺着那扇紧拢的木门,传至殿中二人耳中。
盥漱毕,沈鸾端坐在铜镜前,忧心忡忡。
然目光只是往外瞥了一眼,头顶立刻传来一声轻笑:“又歪了。”
簪花棒挑了胭脂,细细抹在裴晏掌中。指腹染了朱红,裴晏似是听不见裴仪的声音,只一心扑在为沈鸾描眉画唇上。
一门之隔,就是裴仪。
沈鸾又是着急又是担忧,抬眼催促裴晏:“裴仪还在殿外……”
指腹抵在红唇上,细细摩挲。裴晏动作慢条斯理,“再动,又歪了。”
“——裴晏!”沈鸾气极,横眉立目,她压低声音,“裴仪定是为和离之事来的,你……”
一语未落,那张喋喋不休的红唇忽然停下。
落在唇上的吻炙热滚烫,下颌高高扬起,沈鸾昂首,只觉气息都落入裴晏唇齿间。
先前好不容易抹开的胭脂都叫裴晏吃了去。
寝殿不时有呜咽声响起,似啜泣,又似低||吟。
寝殿外,日光洒落,裴仪一字一顿,任凭郑平再三劝说,依旧长跪不起。
她目光坚决:“今日见不着陛下,我定不会起身。”
蓦地,槅木扇门推开,裴晏逆着光,缓缓自殿内走出,jsg清冷的眸子寻不着半分的情绪起伏。
不知是在地上跪久了些,裴仪一时有几分恍惚,总觉得自己好像看花了眼。
不然怎么觉得裴晏唇角,好像破了一道口子。
像是被谁咬坏。
裴仪骤然一惊,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吓了一跳,她赶忙低下头:“陛下。”
镇定之后,裴仪又想起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忙不迭伏首跪地:“裴仪自知……”
“朕知道。”
裴仪错愕抬头,摸不清裴晏心中想法:“那陛下可容许……”裴仪咬唇,忽而下定决心般,“裴仪自知伤了皇家颜面,与白世安和离后,裴仪自请剃发为尼……”
“看来洪太医还未和你说。”裴晏淡声打断。
裴仪狐疑:“……什么?”
裴晏:“你腹中的胎儿,已两月有余。”
殿中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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