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太热情,东说一点西说一点,谢韫居然还都能接上,一点也没冷场。
“叙白,你是不知道,我几年前被调往西北时,日子虽苦,但那儿的百姓,可是真爱戴我啊!”
桑印喝了点酒,想也不想就道:“我临走时,还有个小孩,哭着闹着搂我的大腿,就是不让我走。上一任从那调走的是谁来着?好像是那个姓云的,那是油水捞的不少,半点实事儿没干啊!叙白你说说,那种官员不是朝之蛀虫吗?”
他比了下手指,道:“这话我也就跟你说说,这朝里像我这般清明的官,还不超过这个数。”顿了顿,又补充:“当然,叙白你肯定也算。”
桑窈听着他爹那个大嗓门不停的吹嘘,默默侧头跟谢韫道:“别听他吹。”
谢韫嗯了一声,然后平静的同桑印道:“上一任从那调走的不是云炡,是我兄长。”
喋喋不休的中年男人陡然止了话音。
桑印然后声音弱了弱:“啊,是……是吗?”
桑窈都替桑印尴尬,她拿起杯子想喝口茶,结果一大口进去只尝到一嘴的辛辣,小脸顿时皱在了一起。
怎么拿成谢韫的酒杯了。
憋了半天,桑窈还是忍着痛苦咽了下去。
才咽下去,她的茶杯便被谢韫推了过来,桑窈接过,喝了口茶缓了缓。
谢韫道:“当时是我父亲想要给兄长历练才让他去那里待两年,您若是不说,我还不知晓原来兄长当初竟也做出这种以权谋私之事。”
桑印冷汗直冒:“这……我可能是记错了。”
他尴尬笑道:“今日我也就是随口一说,做不了真,叙白,这种小事你就不必同谢少卿说道了。”
谢韫颇为配合,道:“那是自然。”
方才谢韫酒杯还剩足足半杯,都叫桑窈一口喝完了。这会嘴里又苦又辣,好像连带着胃都烧起来了。
不过好在,这顿饭已经吃了半个多时辰,也该结束了。
等到离开时,桑印拉了一下桑窈的衣袖,想要同桑窈单独说几句。
桑窈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呢,谢韫就率先同桑窈道:“我在下面等你。”
谢韫一走,桑窈看向面前这个脸色通红,明显喝多了的男人,无奈道:“爹,你那些事还要说几遍,谢韫都听烦了。”
桑印眉头一竖,道:“你这孩子,我不是才说一遍吗?”
“成了婚了,你就向着夫君不向爹了。”
“胳膊肘往外拐呢。”
桑窈:“……”
面前的酒菜被收走,桑印坐在临窗的椅子上,夜风吹散了他身上的酒气,楼下自然喧闹,行人摩肩擦踵,他笑了一晚上,这会脸上的笑意才淡了下来。
桑窈坐在他面前,开门见山道:“爹,你知道大伯做的事吗。”
桑印低低嗯了一声,道:“知道。”
谢韫受伤的事虽没有宣扬,但他是知道几分缘由的。
昨天晚上,他还同桑棘吵了一架,气的一点也不想看见他那张老脸。
桑窈道:“爹,大伯他根本就没有把您当弟弟。”
“你这些年也帮衬他不少,可他从没回应过你什么,您日后真的没必要再去帮他了。”
桑印沉默片刻,然后道:“……我也是想让他好好干,这样我们家才能多几个在朝中说的话的。”
“小叔尚且还行,大伯他若是有朝一日飞黄腾达,可不会管你的。”
桑窈常常替父亲觉得不值,这会越说越觉得气愤,气的嘴皮子都利索了:“以前您带着我跟姐姐吃府里口饭都被说道,你还指望他好了后会帮衬您吗?”
桑印揉了揉脑袋:“……毕竟兄弟一场,都是一家人,他哪能只顾自己。”
桑窈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很好欺负了,没想到她爹比她还不如,她恨铁不成钢的道:“那以前呢?”
桑印其实都明白。
但兴许是总有那么一层亲缘关系在,这几年他又被恭维惯了,觉得又找回了那久违的兄弟情。
再加上桑家小门小户,实在势微,桑棘若是做的好了,对他也是好事。
试问哪家兄弟间不吵几回架的。
桑姝一个人在宫里,人家都有父母兜底,就她没有,一开始她在宫中打点宫人都没有银子。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没怎么帮过他的大女儿,反过来还被女儿帮了不少。
可他又没有办法。
他没有济世之才,比不上谢阁老,甚至比不上谢韫,如今能做到侍郎,已经是时运了。
他叹了口气,道:“行了,我知道了。”
“他以前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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