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子办起来,那也是大家的,不是谁一个人的,我相信觉得这种做法不妥的肯定不是我一个人。大家说,是不是?”
屋子里静得落针可闻。
大家心里的情绪没有这么激烈,但却的确说出了不少人的心声。
程柠想说话,一只手伸过来按住了她。
韩东塬撩了撩眼皮,看了一眼全场,淡淡道:“大家说,是不是?”
没有人出声。
他就极淡的笑了一下,一手指敲了敲桌面,道:“那怎么办呢?大队里可没钱,你是几年前就来咱们大队的,应该很清楚,咱们大队的情况,往年你们冬天去山上砍柴打猎,好的时候还能分些猎物,正常也不过是拿个两个五个工分,你们现在在木场干活,大队里是一个工分也给不了的,都是预支我们厂子的钱。我们厂子,接下来这几个月,也不会赚一分钱,所有工人的工分工资,材料费,工具费,运输费,请师傅的费用,这些,都是咱们厂子先垫着的,咱们厂子哪来的钱你们知道吗?”
众人:“……”
韩东塬道:“这些,都是程知青先垫着的。”
众人:???
这回就是程柠都诧异地看了一眼韩东塬。
不过韩东塬却是看也没看她。
蒋姗姗脸涨得通红,憋了好一会儿憋出了一句:“谁出钱厂子就是谁的吗?那不是资本家吗?”
“错!”
韩东塬冷淡道,“不是谁出钱厂子是谁的,厂子是公社的,是国家的,只是有些人愿意不要一分好处还尽心尽力拿出自己的饭钱就为了厂子的发展而已。谁要是肯拿出几百块钱几百斤的肉票粮票,能写能画什么都能干,咱们也不反对他进厂子,对厂子对公社做贡献。”
底下人:……
这,这?
大家都给哑住了。
几百块钱几百斤的肉票粮票,开玩笑呢?!
下面的人不出声,韩东塬就又冷哼了声,道:“不过,咱们厂子现在也不紧缺什么钱。”
“你们要是有钱有粮票,想要为大队做贡献,也可以自己开个厂子,什么药材厂,砖窑厂,都挺实用,到时候,你们是想做厂长还是做办公室主任,还不是你们自己说了算?”
“哦,对了,大家都知道,咱们大队还没有小学,孩子们想要上学,就得走上几个钟头的山路去别的大队或者公社小学去上学,你们不是很多人对大队小学教师的名额很有兴趣吗?如果你们有钱有粮,大可以出钱出粮给大队办个小学,自己给自己出工资做小学教师,相信大队里的人不仅会支持,还会给你们戴红花评先进。”
这,这是开什么玩笑?
下面的人面色是变了又变,蒋姗姗的脸是彻底涨红了。
“当然了,”
韩东塬的话还没说完,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对着众人说这么长的话。
他用手敲了敲桌子,道,“做老师,也不是肯出钱就行,刚刚说的前提是,你们都是有知识有文化的人,还有一颗为教育事业奉献的心,一颗对孩子负责的心,这才能做个合格的小学老师。我们厂子也一样,每个人,即使有心为厂子做贡献,我们也会考虑他的能力品性,看他适合做什么。像程知青,”
他伸手从桌上拿起一本画稿,捏着画稿就跟下面道,“你们恐怕不知道,程知青之前是在北城建筑工程集团下属家具厂工作的,她对这一行十分专业,我们厂子的所有产品,每个细节,都是经由她的手,一笔一笔画出来的,后续跟木工师傅沟通,具体要怎么培训咱们的工人,这些也都是要由她来跟木工师傅跟进的。”
说完冷笑了一下,道,“你们是不是觉着自己比她多种了几年地,那就比她厉害,比她懂得多?”
“那我还招你们做什么木工?我直接招村民们不就得了。比种地,你们比他们干得好,干得久?”
众人:“……”
韩知青,不,韩厂长,说话就说话,训人就训人,不带这么寒碜人的。
蒋姗姗的脸直接就成了煮熟的虾子。
“好了,厂子的事都谈完了,你们后续有什么事,就找相关的人问,对进厂子做工人的或者选好工序填好意向的,就都可以走了,有意向申请办公室助理的,就留下,答题。没意向进厂子,还是觉得自己更喜欢种地,更适合种地的,就可以出去,以后还是继续好好种地好了。”
众人面上讪讪。
韩知青,你可以不要这么毒舌吗?
气氛一时尴尬又凝滞。
一个男知青左看看右看看,举起了手,有些嬉皮笑脸道:“嗐,厂长,我有个问题,这助理,我们男同志能申请不?”
是韩东塬舍友,朱先开。
韩东塬撩了撩眼皮:“男女平等,你想做,就留下答题。不过,助理的位置只有一个,留下答题的也同样要交工序选择表。”
“成,那厂长我就留下了,我要是答得好,你可不能不要我。”
朱先开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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