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吞没。
他命够硬,没在江涛中惊怒中被淹死。然不可一世的宋文晟,就无这般运气,因后背撞到尖锐的礁石,血色晕染了整片浪涛,再也没能站起来。
即便多年后,他努力克服怕水之症,但偶尔见到江河汪洋水波涌动,仍会抑制不住地觉得头晕目眩。他这人,越怕什么,越是逼着自己去克服,去适应,他绝不因某种可笑的恐惧而畏手畏脚、停滞不前。
“陈老三,是施主你杀的吧?”慧明大师睿智的眼神注视着他,语气肯定。
庄檀静神情淡漠,仿佛如吃饭睡觉般寻常,“他早该死的。”
慧明大师沉痛地念了句佛号,“既然斯人已逝,无人再知晓陈年旧事,还望施主莫要再造杀孽。”
“大师还是这般爱瞎操心。”庄檀静冷淡地扯了扯唇角,却不应他的话。
谈到这儿,庄檀静全然失了耐性,不欲再和他废话,忽而有人附在他耳边轻语,庄檀静目光一凛,转身离去。
昌明寺后院寮房是僧侣居所,寻常香客是进不来的,是以往来行人要少些,更为清净。
黎青黛心里存着事,在昌明寺后院中漫无目的地散心,身后不远不近,跟着几个高大魁梧的侍卫。
肃穆古朴的殿阁峥嵘,松柏抱塔,墙角是开出来的不知名野花,都是素雅恬淡的。
回首时,却见相貌阴柔昳丽的沈鸣,峨冠博带,仿佛是钟鸣鼎食之家出来的子弟,玉树临风,施施然向她走来,像是等候她多时。
身边的侍卫见了沈鸣,旋即将他拦下,而沈鸣身后的护卫亦不甘示弱,与他们拔剑相向,寸步不让。
沈鸣止步,笑意不减,深有意味地望了眼黎青黛,“许久未见,你就这般待我?”
沈鸣的态度不明朗,一直令人捉不透,巧言令色,虽多番试探她,但又曾救过她。黎青黛能感受出来,他对她并无恶意,至少是不想要她性命的。
“大长秋若有事,当面说就是,何必大动干戈。”黎青黛从容道。
“还真不好当面说,烦请借一步说话。”沈鸣说罢,做了个请的姿势。
这架势和阵仗,不去恐怕不行。
黎青黛怕他们真动起手来,嘱咐他们,“在原地等我,我去去就回,不会跑的。”
等走远了些。
沈鸣才开口说话,嗓音如春风般和煦,“要见你一面,当真不易。”
“您若单单为了找我叙旧,恕不奉陪。”黎青黛并不觉得他没有旁的目的。
这是逼他直接道明来意呢。
向来有三寸不烂之舌的沈鸣僵了僵,顿时哑然,俄而又低低笑起,“还以为,你会来因好奇问我的,然而左等右等,却没有等来你。”
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您是说,庄檀静送我进宫的目的么?”黎青黛隐隐有了猜测,却不想挑明,“我是清楚的,不劳您费心。”
“别急着回绝我。随着郑氏一族大厦倾颓,树倒猢狲散,郑皇后被废。桓丞相辞官后,桓太后又闭门参禅,修养不出。了解陈年秘辛的人死的死,出宫的出宫,无人再能掣肘陛下。”沈鸣徐徐道。
“庄檀静和陛下的君臣罅隙日益严重,要想缓和君臣关系,什么法子最合适,最省力?”
听到此处,黎青黛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睫,“我目光浅薄,只知柴米油盐,学医识文,无心朝堂大事,您同我说这些无异于对花啜茶,白费口舌。”
据闻,沈鸣能在宫中屹立不倒,就是因为他背后靠着的人,其实是陛下。郑氏之所以能这么快被陛下连根拔除,其中沈鸣又充当了什么角色,几乎无人能知。总归他外宽内深,心思莫测,不可轻信之。
沈鸣放缓语调,端的仍是那副温雅样子,却暗藏恶意,“难道没人说过你与陛下的一位故人颇为相像?陛下对这位故人可是情根深种呢。只要把你送入后宫,再吹上几句枕头风,所有困境不就迎刃而解了么?”
森冷的寒意窜上她的背脊,青天白日,暖阳温和,黎青黛无端不寒而栗。
难怪,陛下曾用异样的目光看她。黎青黛有自知之明,她样貌虽好,但也不是倾城绝色,加上出身低微,固然庄檀静对她或许有几分好感,但并不会自恋地认为,他会对她情有独钟,至死不渝。
纵使沈鸣的话不可全信,亦是给她当头棒喝。
先前问庄檀静为什么不愿意放她离开,该不会,也有这个缘由在?
黎青黛内心五味陈杂,没注意庄檀静正阴沉着一张脸,快步朝她走来。
“怎地不说了,莫非是某打搅二位叙旧的雅兴了?”好极了,前有个萧君尧的竹马,后又蹦出了个沈鸣。
庄檀静阴郁的眼眸,宛若深不可测的寒潭,拉着黎青黛往自己身边带。他嘴角微弯,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如同在夜间蛰伏的野兽般阴沉沉地与沈鸣对视。
神色不变的沈鸣颔首,若有深意地瞥了眼黎青黛,“有缘再会。”
庄檀静忧心她会受骗,他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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