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见面就在那场大雨后没多久,不再是纯属偶然,而是参杂了些许私心的刻意为之。
那是校庆前夕,那年学校决定以游园会的形式举办庆典活动,每个学院都收到了指标,各自要准备三到四个活动还要布置活动场所,任务层层布置下来,基本上每个人都被抓了壮丁,程攸宁自然也不例外,她被指派去贴一副巨大的贝壳贴画。
那活其实没有什么难度,照着说明书操作就可以,本来半天就能搞定,谁知到快完成的时候,路过的同学不慎撞翻了不远处的扶手架,扶手架倒下时又带倒了那幅画,于是画上还没粘牢的贝壳全撒了,只能从头再来,工作量还变大了,不同颜色的贝壳混在了一起,贴之前还需要分辨一下颜色,比之前从归类好的盒子里直接取要麻烦不少。
换个脾气冲的,遇到这种倒霉事,恐怕要暴跳如雷了,偏生程攸宁是个万里挑一的好脾气,不但没生气,还反过来安慰那个连声道歉、慌得手足无措的同学,让对方先去忙自己的事,贴画交给自己处理就好。
就这样,原本下午就能做完的工作硬生生被拖到了日薄西山,期间有人想帮忙,都被她谢绝了,毕竟说明书就-张,人多了反而是添乱,眼见天色渐暗,其他同学陆续离开,到西边只剩一抹余晖时,偌大的礼堂里就只剩下她一人了。
其实距离校庆还有好几天,时间还很充裕,今天做不完明天继续就行,只是她见只余下一个收尾了,懒得第二天再跑了,便多留了一会儿。
刷胶水,贴贝壳,一遍又一遍重复,过相当其枯燥,她却始终不急不缓的,没有因为临近尾声而草草了事,也没有因为收尾工作量比预计的多而沉不住气,神情平静,眉眼中没有任何不耐和焦躁,明明是诸事不顺的一天,她看起来倒是一派怡然自得的模样。
谢时颐找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撒走了桌椅的礼堂空空荡荡的,只开了角落的一盏灯,其余地方都暗沉沉的,没完全布置好的道具东倒西歪散落于各处,纸屑、颜料桶、扶手架乱七八糟地堆在一起,沐浴在最后一丝夕照中,无端显出几分厚重的岁月感,乍看过去就像是废弃多年、早无人问津的旧屋,而这一片破败之中,唯有开了灯那处角落是崭新明净的。
程攸宁就坐在灯下。
白衬衫、格子裙和米色毛线开衫,这样的打扮在校园里很常见,千篇一律到叫人有些审美疲劳,只是不知道是环境烘托,还是因为程攸宁长得过于斯文白净,谢时颐觉得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有什么人将这套行头穿出如此干净的气质来——哪怕那件开衫并没有很端正,而是歪歪扭扭的。程攸宁的肩膀很薄很窄,敞开的外套有些挂不住,左边几乎滑倒了肩膀下面,而她又为了干活方便撸起了衣袖,于是大片衣料堆在了肘弯,被揉出潦草的皱痕,只是这份随意一点都不会让人觉得乱,反而令整个场景柔和起来。
纤细白誓的小臂自层层迭迭的衣料下探出,手指也是细细长长的,没有涂指甲油,只见她一只手挑捡贝壳,手指颜色和乳白色贝壳几乎没什么区别,而握着笔刷的另一只手适时在贝壳上刷上胶水,再小心翼翼贴到画板上。
指尖落处是飞鸟展开的翅膀,贝壳做成的羽毛已具雏形,远远瞧去竟像是真的似的,仿佛随时能托起那只鸟儿,令它自在翱翔于风中。
礼堂里,程攸宁慢悠悠为画上的飞鸟插上最后几根羽毛,而谢时颐伫立在门口,安静地看着她。她本就是专程来找程攸宁的,却迟迟不进去,不知是担心打扰对方,还是本就想多看一会儿。
不知不觉,夜幕收走了夕阳最后一丝余热,程攸宁终于完成了那副贴画,她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先将画搬到墙角,再收拾好桌子上的杂物,这才松懈下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还蹦跶了两下活动筋骨,接着便提起包离开礼堂。
应是干完活后心情愉快,她嘴里哼起了不知名的曲调,脚步轻快还带着跳,只是没几步就看到了门口的谢时颐,霎时所有动作都停住了,连表情都凝固了。
简直就像按了暂停键一样,这景象着实有趣,谢时颐很努力才没笑出声来,她好好欣赏了一会儿,眼见程攸宁头上都快冒烟了,才走过去,装模作样问道:“怎么忙到那么晚啊?”
“学、学姐,你怎么在……”程攸宁尴尬地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一边在脑海里努力回想自己刚才是不是唱出声了,一边故作镇定地一会儿摸头发一会儿玩背包带子,竭力使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僵硬。
“来找你啊。”谢时颐冲她眨了眨眼,“上次你送我回家,我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呢,你转身就走了,我喊都喊不住,这怎么都得补上呀。”
“啊?是学姐你喊我啊?”那天程攸宁惦记着进水的鞋,刚把谢时颐送进公寓门口就立刻离开了,连门都没进,这时听谢时颐这么说,才想起那时候确实依稀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不过当时雨太大了,她又还没和谢时颐自我介绍过,便以为是听错了,没去确认。
“是啊,程攸宁同学。”谢时颐一字一顿念出她的名字,表情有些无奈,“我本来打算请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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