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妈,我们已经争论了十年,我们就像两个赌|徒,赌谁会先低头,谁会先把我妈找回来。
或许是示弱吧,也可能是认输,十年来的对抗终究得有个终止,我和他之间总有一个人要低头。十年过去,少年已青年,中年已老年,我长大了,他也老了,再没有多少个十年供我们对峙,对所有的普通人来讲,死别就是最远的距离。
而我爸的执念远比我以为的深,时至今日,当我真正有了心上人之后才明白,他丢掉的不仅是身体,更是几十年的,活生生的自己和独一无二的回忆。
自始至终,认输的那个人,好像只会是我,也只能是我。
眼泪止不住往下掉,渗进紧握的手掌,“爸,任何人都不是生育的工具,我想追求自己的幸福,不想和不喜欢的人结婚,不想为了传承后代而生小孩儿,不想违背自己的本心,活成一个悲剧。”
“难道你和妈在一起,也是为了生孩子吗?”
“当然不是!”他愤然回答,手臂抖得不像话。
我笑了笑,说:“那不就对了吗。”
我爸看着我,一时半会儿说不出反驳的话,他抽回手不安地摩挲着无名指处的戒指,视线无意识地投放在地上。
他在认真思考我的话。
“在我的规划里,等一切稳定下来后,是有和泽仁一起去领养小孩儿的打算,所以,爸,你不用担心我老了没人管。”
“家里不是没有人了,还有我,爸……刚才那样说是我故意那样气你,我的错。”
“我真的,好不容易遇到他。”
“就让我……跟着自己的心走吧。”
他依旧沉默。
“妈以前对我说过,你是她的第三英雄。”
我爸肉眼可见地一抖,像是身体发生了地震,再眨眼时,眼底已经有泪光在闪。
我将吉羌泽仁拉到身侧,十指扣在一起,“他对我而言,就像你对我妈而言,也是我的第三英雄。”
我爸盯着我们的手半会儿,终于还是泄气般移开眼,错身离开时,他拍了拍吉羌泽仁的肩。
意味着某一种承认。
在他即将踏出玄关时,我脱口喊他;“爸!”
他身影一顿,并没有回过身。
我连忙问:“今年回……回家过年吗?”
我不想每年都一个人在家里等着,每次做一桌子菜,摆好他们的碗筷,却只能一个人吃到天亮,永远等不到门铃响。
片刻后,一声若有若无的“嗯”随着苍老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我站在原地朝门口看了好久好久,等回过神来时,吉羌泽仁已经收拾好地上的散纸。
他捧起我的脸,奖励似的亲着泪痕,“真棒。”
“嗯。”我如释重负地抱住他,轻飘飘地浮在转暖的阳光里。
第45章 原医生,跟我回家吧。
吉羌泽仁从厨房里进进出出,给萝卜黄瓜去皮切丝,剥蒜调料,我愣是插不进手帮忙,只好站在后头看他拌菜,整得我睡意复返。
突然,他停下手上动作,转身笑盈盈地看我。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早上跟个小尾巴似的亦步亦趋,正准备装作若无其事,转身离开时,却被他轻轻拉进怀里。
“饿了?”
我顺着他给的台阶走下去,点了点头,“有点。”
“尝尝。”他夹了一筷子凉菜,递到嘴边喂给我。
口感爽脆,清爽解腻,酸凉划过喉管,让人感到难以言喻的满足,与夏天的适配度极高,迷迷荡荡的睡意顿时消散不少,可我的身体却像失去骨头似的靠了吉羌泽仁半晌,直到花生粥出锅。
我们面对面坐着。
工作后,我很少能有机会回家,缺乏人气的家具难免积了灰尘,这次回来打扫了很久,但施展空间有限,算不上彻底。而现在,不论是桌子,地板,反正我目光所及,都又被好生清扫了一遍,焕然一新。
之前,就算开着窗子,都觉得窗帘上糊着一层无形的灰,怎么洗都洗不干净,现在却看不见了。
好多年了,这张桌子终于不是我一个人坐着了。
“原医生。”吉羌泽仁突然喊我,左手顺着桌面直直伸过来。
我连忙放下筷子,把手放上去,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的掌心,问:“怎么了?”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转为双手握住,眼底的卧蚕却随着笑意越来越深,像两牙月亮,“跟我回家吧。”
我微微张开口,愣愣地看着他,心跳顿时和窗外的蝉鸣一样乱。短暂的兵荒马乱后,我冷静下来,挠着吉羌泽仁手心,状作不甚在意地开玩笑:“怎么还趁火打劫呢?”
他伸手将我手腕上的彩绳系紧了几分,才说:“明明是趁热打铁。”
对上吉羌泽仁坚定的眼神,我知道他不是说说而已,但这件事得循序渐进,如果拔苗助长,极有可能适得其反。他的感情一如既往的热烈,给得仍然那么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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